身之地。对于一位勇将来说,逃避自己的责任,比死亡更加可怕。他可以坦然面对死亡,却不能面对千无所指。
坚坚围坐在任福的尸体身旁,刘进带着十几个亲兵手举刀枪,看着山下的党项兵。
远处观战的元昊见此情景摸不着头脑,对身边的杨守素道:“上面的任马帅是否已经重伤?不然为何摆出如此古怪的阵势?人身还真能挡住箭雨不成!”
杨守素道:“或许人已经死了,这些属下是怕我们辱其尸身,以身护主而已。”
“这厮委实是一员猛将,千军万马之中竟然数次差点冲到我的身前。朕是何许人,岂会辱没此等人的肉身!那种下作之事,非英雄所为!来呀,派人上身,看一看到底如何!”
见元昊还在纠结山上的任福,杨守素微微摇了摇头。转身看了看北方,南来的党项军队明显已经稀少很多,隐隐约间甚至能够看到宋军的旗帜。实在忍不住,对元昊道:“现在一时一刻都耽误不得,乌珠,还是不要管山上的宋军,赶紧东去渡河吧。要么,留下一将去把任福的尸身抢过来,乌珠先行。被后边宋军追上,就大势去矣!”
元昊却还是不肯走,命亲兵队长李讹移岩名带人上山,把任福抢下来。虽然口中说着辱没尸体非英雄所为,不过元昊说话从来都是转头就不作数,此次惨败,不把两位管军大将的尸体挂在韦州城头,他实在难出心中恶气。
看着一员全身铁甲的番将带着番兵结阵缓缓走上山来,刘进抓起弓,搭了一枝箭在弓上,面无表情。等到离得近了,弯弓放箭,一箭射倒了走在最前面举旗的一个番兵。
李讹移岩名吓了一跳,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山下的元昊。这些人被任福杀得怕了,哪怕只剩一具尸体在那里,接近了也是战战兢兢。
元昊风了,在山下高吼,命李讹移岩名快点攻上山去,不管死活,抢下任福。
这个时候,北边渐渐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宋军的旗帜已经隐约可见。杨守素再不敢耽搁下去,拉住元昊,厉声道:“乌珠,宋军兵马已近,再不走,来不及了!陇右诸军极是难缠,让他们望见了乌珠旗帜,就再也摆脱不掉!走,快走!”
周围的将校一起上前拉住元昊,牵着他的马,快速向东边山里逃去。元昊还不忘回头吩咐一声,让李讹移岩名一定带人把任福的尸体带回来。
刘进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宋军旗帜,把身后的任福麾节缓缓立了起来。麾节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好像就长在那里。刘进手抚身后的任福尸身,欲哭无泪。
刘沪已经杀得两眼通红,一匹马在前面,带着近百人的骑兵卫队,专找旗帜下的党项将领厮杀。打到现在,他自己都数不清斩过多少番军将领了。
一个亲兵突然猛地拉住刘沪,高声道:“将军,快看那边,有我军的麾节!”
刘沪停住马,顺着亲兵指的方向,虽然阳光刺眼,还是看清了麾节。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口中道:“那是任马帅麾节,原来他在这里!儿郎们,随我杀过去,与任马帅会合!泾原路大军已到,昊贼自番插翅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