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林家人全被她拖累,也没谁想见到她。
林茜檀像是故意气她似的,任由她辱骂,却还每日雷打不动地尽可能过去安慰。侯府内外对林茜檀也开始有了些不错的风评。
阴薇也劝她不要中计,奈何林碧香一看到林茜檀那张脸,就压制不住心里的火气,非得发泄。
林茜檀看她这样歇斯底里,所想到的,是她自己前世时候的情景。
只不过那时高高在上轻视另外一方的人是林碧香,而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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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隆帝的寿宴之后,许多在皇帝“重伤”期间蹦跶得太欢快的人家,全被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秋后算账。
到了这个档口上,大伙儿也看出一些门道来了。
二皇子就被天隆帝下旨斥责不安分,那些在前两天走的勤快的,也跟着吃了排头。
而胆敢露出支持东平郡王的,则是没有任何的好结果了。
林阳德还躺在床上,心有余悸,也不咒骂自己倒霉了,反而庆幸摔得及时。
就像楚家收到东平郡王“亲笔”书信一样,也有其他的人收到了所谓燕韶亲笔写的信件。因为有燕韶的私人印鉴,再加上语气的确是燕韶的,很多人都轻易地相信了。
天隆帝钓了一箩筐的鱼出来,一时之间人人自危,好在天隆帝也没有想过叫朝纲过于动荡,只点到为止,并不株连。
连着几天的动荡过去之后,人们回过头来,纷纷猜测,既然写信给他们的,并不是东平郡王,那么会是谁在做这件事情?
二皇子被天隆帝斥责在家,五皇子便活跃起来,五皇子比起同母哥哥更有母亲支持,早就对太子之位有些野心。
三皇子、四皇子是不被他看在眼里的。
林茜檀还在宫道上碰到过他。
林茜檀自从进宫一趟,萧太妃便像是喜欢她经常进宫一样。但林茜檀好几次都发现,她从萧太妃那里出来,隐约可见像是有几个小太监在附近鬼鬼祟祟。林茜檀想了想,那似乎是皇帝的人。
萧太妃,在宫中也不容易。
天隆帝本来就没有受伤,伤势好得自然就“快”,三月底的时候,他就生龙活虎地出来上朝理政了。
大臣们怎么反应,姑且不说,民间对皇帝的议论声却一下子大了起来。正有书生作诗讥讽皇帝君有戏言,借着生病剪除异己。
林茜檀听说后,和田小香说:“不知道是谁又在皇帝背后捅皇帝刀子了。”嘴上说着不知道,其实清楚会这么做的,也就那么几个。
毕竟这作诗的人出现得也太是时候了。
王元昭顺藤摸瓜,找到了燕韶在京郊的老巢,那些东平郡王府的谋士们,也都在紧急搜索燕韶。他们知道燕韶和王元昭有些联络,王元昭不找上门,他们也会找过去。
燕韶不至于连自己的大本营也不回去看一眼,都到了月底了,仍然没有消息,这只说明,他也许是出事了。
郡王府的人群龙无首,王元昭动了将他们网罗下来的心思。他也的确有一些他自己的想法。
天隆帝的确是一个不错的皇帝。但他对待民间许多国策太过严厉,一味强调法治,再加上他继位以来,穷兵黩武,徭役繁重,民间已经有很多不满。
夏三娘从小的灌输也许在这种地方便起了作用。
在王元昭的潜意识里,他并不认为商朝是代表正统的。
林茜檀跟他开玩笑一般也说过:“大商过犹不及,外面也有些不大太平,乱世总是充满机遇的,你有没有想过试一试?”
朝廷把外头的事瞒得很好,京城中人的确并不知道,各地有些动乱。
林茜檀当说故事一样,和王元昭提起过自己的前世,她说天下会乱,王元昭相信。她说天隆帝应该会死,王元昭也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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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茜檀还说他,怎么她说什么他都信。
王元昭笑:“信不信的,也分人。”
林茜檀不想跟他在这种话题上说得太多。
燕韶下落不明,但基本等同于死了。对于是谁动的手,林茜檀心里有数。端看天隆帝种种表现,林茜檀断定,这件事,天隆帝至少是知情的。
天隆帝基于不知什么心思,在明知政敌已死的情况下还要拿着东平郡王府不放。鼓动书生有意识作诗抨击朝政的人,又是怎样的居心。
在这种时候,夏史在章回目录的基础上正式启动了编纂的程序。刚刚被带动起来的抨击之声,又被新闻遮盖了下去。
春光正好,楚绛邀请林茜檀在这时出门去郊外白马寺游玩,有些出乎林茜檀意料的是,阴薇会与林茜檀提出,将林碧香一并带上。
佛门清净之地,阴薇倒不怕林碧香那一身的骚气叫佛祖不喜欢!林茜檀心里不喜,不过,也没有拒绝。
林碧香的确也需要遛出去转一转,见见人了。
林碧香的容貌本来就不差,经过耕耘之后,本来就算是明艳的五官眉宇之间更增添几分有意无意的妖娆妩媚。
林茜檀答应得爽快,林碧香自然是高兴的,就是阴薇也跟着一喜。
待梅等到没人的时候和林茜檀说:“小姐,你怎么能答应她们?”那对母女,何时有过好心。
林茜檀笑:“佛祖面前,人人平等,那山门也不是为了我一个人开的,我不让她们去,她们一样可以自己去。”还不如搁在眼皮底下看看打的什么主意。
林碧香连夜梳妆打扮,似乎想给楚绛留下几分好印象似的。她刚病过一场,又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气质,到出发的早上,林茜檀看到她,都忍不住觉得,到底是美人,认真打扮了。当真好看。
不过就那么……狐里狐气地去了,别说佛祖,就是大师们也不会喜欢。
楚绛看到林碧香的时候也是微微一愣,不过也并不很意外,还玩笑般和林茜檀道:“表妹倒是和我想到一处去了。”
林茜檀挑眉,看了楚绛身后的马车一眼,下一刻,果然江芷悦就掀开了车窗探出头来,跟林茜檀打招呼。
这一趟佛门去的,也真是热闹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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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三娘身子又有些不爽利,王氏兄弟便想着一起进去山里,给母亲求一道平安符什么的。
两人和楚绛一行人,是在山门外面碰到。
这也是林茜檀从离开千石村之后,第一次见到王大狗。
王大狗一身普通的粗布长襟,虽然整整齐齐,但显得寒酸。和一身锦袍的弟弟站在一起,看上去十分地不搭调。
两人走在一起,却分毫也没有觉得哪儿不合适,谈笑说话,依旧亲昵而自然。
王元昭的名声在京里渐渐传开,外头的人也都说他短短时间里,就在军中崭露头角。
江芷悦和林碧香都是第一次近距离地看他,他又刚好穿了一件十分修剪身材的衣服,显得他胸腹肌肉的轮廓分外明显。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是林茜檀也有些心虚地不怎么直视过去。说起来,这个人总是大晚上做贼似的来,她也是头一回在大太阳底下看见他身穿漂亮衣裳。
他正和楚绛寒暄,楚绛说着说着突然回过头来,看了林茜檀一眼,恰好就看见林茜檀面色微红从王元昭身上转移视线的模样。
楚绛微微那么楞了一下。
林茜檀没有再看过去。他们同行,也只是同行一路,外面几个男人说话,王家兄弟自然有楚绛招待。
林茜檀下意识想要遮掩自己和王氏兄弟早就认识的这个事情,千石村对于她来说,也有些非比寻常的意义。
王元昭自然是不用说的,也跟林茜檀似的,有些心虚地不好意思看过去林茜檀那边。王大狗则是善解人意地看出林茜檀无意去提及千石村借宿王家的事,便也分文不提。
不过就算他想提,也没有机会插嘴。在场的其他人彼此说话,看上去也没有他一个穷酸的底层劳动人民说话的资格。除了林茜檀外的两位小姐,看在他身上的眼睛就像看到了什么苍蝇蚊虫一般,可以直接忽视过去。
王大狗走在最后面,双手无意识地负在手背上,那个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弧度有那么些与生俱来的优雅。也是他自己注意到了不对,手指一收,又成了个有些粗糙的渔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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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史的编著,是许多人都期待的事。
这也尤其是男人们喜爱的话题,林茜檀听见车子边上楚绛和王元昭就正在说到它。
刚刚有一位编纂的大人因为写错了稿子,被天隆帝当众仗打,是最近两天大家都在说的事情。
林碧香和江芷悦刚好脸红扑扑地让开一条缝来,让林茜檀看到了外面王元昭正摇了摇头说到:“……徐大人不过是如实书写,就遭到责罚,就算陛下有所顾忌,也不应该用上刑罚。”所谓刑不上大夫,这么做,有些叫人望而生畏。
王元昭说的徐大人,是京中一位有些名声的文官。
山道春花烂漫,风中少年足风流,两个一般无二俊美无涛的美男养眼,几乎叫人无心听清他们说什么。
楚绛应答道:“……话是不错。徐大人也的确是一根筋,明知夏末帝那个漏网之鱼的嫡孙是忌讳,还照实写来,宫里那位不打他才是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