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发现眼镜不在了,正愁要不要请护士帮自己找一下,谁知道韩昼就来了。
仔细想想,虽然这家伙不太尊重她,但起码关心还算是真心实意,虽然这次的探望或许带有一定的目的性,但这家伙也算得上是第一个来探望她的人了。
说实话,当下午看到韩昼在第一时间猜到她又进了医院的时候,她除了羞恼之外,心中更多的还是不可思议,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家伙也算是相当了解她了……
思索间,韩昼低落的声音忽然在病房中响起:“对了老师,刚刚忘记回答您了,古筝的脸的确肿了,而且是哭肿的。”
此言一出,欧阳怜玉和古筝同时愣住了,后者更是恶狠狠地瞪了韩昼一眼。
韩昼面不改色道:“您也听说前天操场上发生的事了,古筝就是那个踢了别人一脚的女孩,但那是有原因的……”
他声泪俱下地把那天的情景描述了一遍,倒是没有添油加醋胡说八道,只是把着重描述了自己的心理活动,以及事情的后续发展。
“在那之后,古筝每天连饭都吃不下,每晚更是以泪洗面,您不知道,她这个人从小就体弱多病,性子又腼腆,经不得眼泪摧残,哭了两晚上就把脸给哭肿了……”
这段话当然就是胡说八道了,古筝都听懵圈了,体弱多病?性子腼腆?这两个词和她沾得到半点边吗?
欧阳怜玉将信将疑,关心道:“有那么严重吗?”
“当然有。”韩昼忧心忡忡道,“我们敢作敢当,不担心学校的处分,我倒是无所谓,不过古筝家里一向管得严,还实行棍棒教育,要是知道她在学校里闯了祸……唉。”
欧阳怜玉似乎感同身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不用担心,真有什么情况我会负责和你们的家长交涉的,不过这次的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用不着那么小题大做。”
她当然听得出韩昼是在卖惨,目的是让自己维护那个叫古筝的女孩,尽耍些小心思……无奈道:“我和校方交涉过了,这次的事情不会记过,你们双方认错态度都挺端正的,所以只要写份检讨就好了。”
“真的假的?”韩昼纳闷道,“您不是说涉事方有家长来闹事吗?”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是那个姓刘的女生的家长,昨天的态度一直很激进,一定要校方给个交代,不过今早就没再纠缠了,表示愿意和解。”
刘姓女生的家长?
韩昼想了想,不会是那个叫刘秋敏的家伙的家里人吧?不是,这次冲突和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非要给她交代不可?
他问道:“为什么他们突然就不再纠缠了?”
欧阳怜玉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嫌麻烦吧,我有空帮你打听一下。”
韩昼也不是很在意,没事就好,猛地反应过来,神色古怪道:“他们今早就不再纠缠了……岂不是说事情在今早就已经结束了吗?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这不等于白跑一趟了吗?
欧阳怜玉露出得逞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她当然是故意的,韩昼喜欢开玩笑,那她也跟他开开玩笑。
这次是她赢了。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病床边伸了过来,把一副眼镜放到了她的手中。
显然,古筝已经从床底下找到眼镜了。
“谢谢。”
欧阳怜玉温柔一笑,心想这孩子果然相当腼腆啊,从进门开始就一句话也没说,不过性子太柔可不是一件好事,怎么能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把脸给哭肿呢?
她接过眼镜戴上,扭头便看见了一个短发女孩,不由愣了一下,这个女孩的长相倒是出乎了她的预料,长得相当漂亮,眼睛很大,就是脸鼓鼓的,果然是肿了……
嗯?
她眉头一挑,猛地看向韩昼,深呼吸道:“这是肿了吗?”
韩昼面不改色:“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也很诧异,不过医生说了,这叫内肿。”
这话编得古筝都听不下去了,连忙把嘴里的葡萄咽了下去,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对欧阳怜玉歉声道:“不好意思欧阳老师,韩昼这个人就是喜欢乱说话,你别怪他,我的脸没肿,刚刚一直在吃东西,谢谢关心。”
欧阳怜玉笑了笑:“没关系,没事就好,”
语罢,她横眉看向韩昼,黑着脸质问道:“韩昼,你怎么能骗老师呢?”
韩昼讪笑一声:“我这不是想着老师你一个人在这挺闷的,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嘛,你都这样了都没人来照顾你吗?”
“别转移话题!”
欧阳怜玉冷着脸道,“回去之后给我写两份检讨,其中一份是前天的检讨,另一份是今天的,检讨什么你心里清楚,再写一份保证书,保证再也不骗我了,每份三千……一千字!军训结束后交给我!”
考虑到韩昼的手有伤,她终究还没忍心让这家伙写太多字,还给足了对方期限。
“记得好好写,态度不认真就重新写。”
韩昼的脸色苦了下来,他从小到大还从没写过检讨呢,连忙老实认错,然而欧阳怜玉完全不吃这一套,要是不给这家伙一点颜色看看,他下次还敢编谎话骗她。
古筝在一旁幸灾乐祸,总共三千字的检讨内容并不算多,所以她并不担心韩昼写不完,而且谁叫这家伙乱说话的,就该吃吃苦头。
见欧阳怜玉丝毫不打算改变主意,韩昼只得认栽,而为了避免他继续卖惨装可怜博取同情,欧阳怜玉下起了逐客令,说道:“天色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学校吧,路上注意安全。”
天色确实不早了,眼看就要入夜,韩昼点头道:“好,那我们走了,老师你保重。”
他心中有些疑惑,这家伙不会真的没人照顾吧?
“到校了别忘记给我发条消息。”
“知道了,老师再见。”
韩昼两人和古筝道了别,随即一起离开了病房,顺带关上了房门。
病房顿时变得冷清下来。
欧阳怜玉看向窗外,夜幕降临,远远能看到一轮残月,像是被谁咬了一口似的,周遭不见半个星点,看上有些孤独。
半晌,欧阳怜玉收回目光,看向桌上的葡萄,葡萄是洗过的,一颗颗饱满莹润,表皮上悬挂着水珠。
她看了看自己还算完好的右手,摘下一颗葡萄放入口中,表情忽然柔和了些许。
“这家伙,在这方面倒是挺体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