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霓没想到会和汪晓曼做邻居。汪晓曼搬入新居失败,只能住在原来分的老房里,不过她家比费霓分的房子要宽敞,有里外两间。
费霓趁着下班去看房,正碰见汪晓曼在做红烧排骨,她家用的是煤气罐,这时候煤气罐还未完全普及,还有许多人家烧煤做饭,费霓迅速扫了一眼走廊各家的灶台,放弃了在家做饭的想法。
汪家的房门开着,屋里的电视机在放卖花姑娘。如今的电视节目很匮乏,除了新闻,就是放些老电影和戏剧节目,那台电视机是用费霓给的电视机票买的。作为回报,费霓的哥哥进了制帽厂宣传科。
汪晓曼也没想到会和费霓做邻居,她以为费霓的丈夫很有能量,最起码有独立住房。现在看来,她高估了费霓的丈夫,可是以费霓的职级和工龄是分不到房子的。
她带着这份疑问上下打量费霓,费霓手上的腕表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熟悉市面上所有手表的样式,样子和费霓带的都不一样。
“费霓,你这表是哪个厂出的?”
“不知道,这是我爱人送我的。”
“也是外国货?”
“我不太清楚。”
费霓拿钥匙开门看她的房子,白墙被时间给熏黄了,窗户玻璃上的漆脱落得厉害,汪晓曼在门外跟她说话,是个探寻的语气:“以后你就住这儿了?”
费霓说了声是,脑子里规划着房间的布局,这么小的一间房,用墙隔是不现实的,就算分两小间也只能用帘子隔开,而且只能容纳两张单人床。就算她拦得住汪晓曼这样的邻居来参观自己的家,但自己的家人总不能拦着不让他们来。新婚夫妻分床总是会引起怀疑的。
还是得有双人床。
因为方穆扬迟迟不回来,费霓只能将他去唐山的事情据实相告,父母不放心方穆扬,更心疼她,让她先在家里住着,等方穆扬回来,费霓再搬家。
费霓想不出不搬到新房子的理由,新家得及早布置,况且家里太挤了,有她在,她的哥哥只能在外屋睡折叠床,大家都不方便。
费霓本想自己刷墙的,可她还没得来及动手,费霆就买了腻子粉一下班就去给她刷墙,窗框的白漆,也是哥哥帮她漆的。她家小,很快就漆完了。
费霆给她包了一个红包,算是迟来的贺礼,费霓摸着红包里钱的长度和厚度,猜这是她哥哥刚发的全部工资,还没捂热,就给她了。费霆刚工作一个月,这恐怕是他的全部积蓄。
费霓又把红包还给他,“别想着偷懒儿,我不要钱,你得给我买东西。”费霓当即提了要求,要费霆给她买白亚麻布,她要做窗帘还有床帐。
父母可怜小女儿,准备拿出积蓄先给她买几样家具暂时用着,又列了个单子,都是灶上的用具,煤气罐钢精锅炒菜铁锅水壶各种碟子碗刀切菜刀水果刀……这些东西看着不起眼,加起来就钱多了。
费霓并没做饭的打算,做饭的环境太逼仄了,又麻烦成本还高,远没食堂方便。如果偶尔想改善伙食,买个小电炉就足够了。
但她自知无法说服自己的父母,他们顽固地认为,一个家庭,如果不开火,就不能称之为一个家。
她对掌管家庭财政的费妈说:“您把钱给我,我自己买东西,您买的未必称我的意。”
费妈觉得女儿说的不无道理,把自己给女儿办嫁妆的钱全数给了费霓。
费妈说:“这个收音机你也带走。”
“您和我爸听吧,我总不能回趟家把家里都扫荡空了。”
“这个收音机是小方买的,他让你爸转交给你,你爸……”
不用母亲说完,费霓也猜出来了,当时她和叶锋正在交往,为了不破坏她的好姻缘,她的父母撒了谎。
可那时候即使她知道收音机是方穆扬送的,也不会改变什么,她顶多会把收音机还回去,这样方穆扬也不至于穷得把呢大衣都卖了。
方穆扬留下的东西都被她放在一个铁皮箱子里,她尊重他的私隐,没有看,但东西一掂量,她就知道呢大衣没了。
费霓又数出了一台缝纫机的钱还给费妈,“我把我原来的缝纫机带走,您再买一个新的。”
“不用,我还有钱。”
“我哥今年也要结婚了,您有的是花钱的地方。”
礼拜天,费霓一大早先去了趟银行,把母亲给她的钱留了三十块,剩下的都存了活期。这钱是她打算应急的,并不打算马上用。出了银行,她就去了旧货市场,挑了两张上下铺的单人床,又花一块钱买了一张掉了漆的条案,请人搬到她的新房子,两张床拼在一起,长的那一面靠墙。
费霓的新家很快布置好了,费家老两口去参观,无法抑制的失望,尤其是费妈,恨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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