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变得坚定,她瞥了眼卫生间,对站在角落抽烟的裴川吩咐道:“静月师叔向来心善,不一定下得了手。紧要关头,你帮她一把。”
裴川神色微变,当即半膝跪地郑重抱拳道:“弟子裴川,谨记少掌教之令。”
施弟子礼,领昆仑令。
同门情谊犹在,山门规矩在先。
眼中蕴哀泪,袖中藏匕刀。
这一刻,裴川还是裴川,是昆仑弟子裴川。
……
中午十一点,内门大统领司徒辏“陪同”杜轻扬赶回别墅。
已经发泄完心底悲伤的唐静月驻足窗边,手捧绿茶,双眸红肿。
茶,凉透而不自知。
如同她渐生麻木的心,再也感觉不到半分疼痛。
“轻扬师弟,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喊你。”裴川一手托着古朴木盒,一手垂手腰间道:“身为昆仑亲传弟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八岁入山门,十五岁晋升内门弟子,十八岁拜在静月师叔门下,认我师傅为义父,改名杜轻扬。”
“论年纪,其实你比我大。”
“可我万万没想到你会是陈玄君一手安插在昆仑的卧底,且隐藏了这么多年。”
“是你的本事,同样是昆仑的耻辱。”
裴川说到这,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你所知道的昆仑秘辛,亲传弟子才能修习的术法,包括荡妖剑法前二十招,你都一股脑传给了陈玄君。”
“借磨刀石重创师姐,引四方联手,好手段,好算计呐。”
“昆仑对你的培养,静月师叔对你的悉心教导,我师傅对你的关照,大师姐对你的包容……”
“杜轻扬,你的心当真是铁做的?”
司徒辏右手轻摆,跟随前来的昆仑弟子立马守住了大门与小院。
严阵以待,目不斜视。
“啪嗒。”
木盒落地,数十张A4纸随风飞出。
杜轻扬面不改色,不着痕迹的看向唐静月。
见对方没有插手的意思,他索性搬了张小板凳坐下。从口袋掏出香烟,自己点了一根,将剩下的丢给裴川道:“你总说我小气,不拿你当师兄,不舍得给你发烟。”
“这一次,全给你。”
裴川纹丝不动,任由烟盒掉在身前,眼神冰冷。
杜轻扬拨动打火机,口喷烟雾道:“你不是我,不懂被人胁迫的滋味。”
“裴师兄,恩,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喊你,发自肺腑的,喊你一声裴师兄。”
“陈玄君置办的卧底资料你看过了,你觉得我有的选吗?”
“听话,尚有机会搏一搏。”
“不听话,我或许活不到今天。”
“磨刀石,是我答应陈四爷的最后一件事。只要办妥,我和他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蒋岳中那边忌惮星阑师叔,对昆仑避之不及。”
“我曾想过的,帮蒋老头做完三件事,从此以后,一心一意为昆仑出力。”
“是我的弥补,也是我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裴川怒斥道:“拿师姐的命,昆仑的未来,去换你个人清白。”
“轻扬啊轻扬,你可曾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长相平庸的青年男子微笑道:“人不为已天诛地灭,我想彻底脱身,只有这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