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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回 东瓶西镜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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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生怕一个不留意,说错了,讨人嫌。

    于是坊间又有了流言,这杨将军的孩子是个哑巴。

    东瓶西镜放,是江淮的建筑习俗。客厅东部放瓶子,西边放镜子,意为终生平(瓶)静(镜)。

    杨天傲是土生土长的庐州人,府里自然也是依着江淮祖辈流传下的老样式。

    在总体布局上,依山就势,构思精巧,自然得体;在平面布局上规模灵活,变幻无穷;在空间结构和利用上,造型丰富,讲究韵律美,以马头墙、小青瓦最有特色;在建筑雕刻艺术的综合运用上,融石雕、木雕、砖雕为一体,显得富丽堂皇。

    江淮宅居结体多为多进院落式集居形式(小型者以三合院式为多),一般坐北朝南,倚山面水,讲求风水价值。高墙深宅,千丁之族未尝散居的民风,也是罕见。

    比起别处的人丁兴旺,杨府倒是显得有些冷清。

    府内的布局以中轴线对称分列,面阔三间,中为厅堂,两侧为室,厅堂前方称“天井”,采光通风,亦有“四水归堂”的吉祥寓意。一旁的飞来椅、美人靠,闲暇时,躺着小憩,也算得上惬意。

    过街楼,楼上厅,走路自有穿堂风。

    小青瓦,鱼鳞瓦,回眸瞥见九龙壁。

    院落相套,造就出纵深自足型家族生存空间。高墙封闭,马头翘角,墙线错落有致,黑瓦白墙,色彩典雅大方。这门户之大,院落之深,更衬的杨家凄清、冷淡。

    “三雕”之美令人叹为观止,青砖门罩,石雕漏窗,木雕楹柱与建筑物融为一体,使府邸精美如诗,堪称江淮宅居的一大特色。祠堂和牌坊,是江淮中必不可少的:祠有总祠,支祠之分,一般规模均较宏大,由山门,享堂,寝殿等多进集组而成,梁架雄伟,“三雕”绝妙,富丽堂皇。

    牌坊则以石质为主,有四柱五楼式,四柱冲天式,八柱式,口字形式等多种,造型雅致,散缀于各乡镇。杨府用的是八柱式,家父生前酷爱此样式。待到他这辈,先不说有无闲钱,也懒得去改动。

    融古雅,简洁与富丽于一身的江淮建筑着实令人痴迷。

    杨天傲是武将,每日领的俸禄可支撑不起这么偌大个院子,好在有父母留下的财产和这院子,稍作改动,便也成了这所谓的将军府。

    带着少年去了祠堂,算是见过列祖列宗。虽然小沙子从未承认,但杨天傲打心里已经把他看做自家孩子一般,倒也印证了坊间的传闻。

    一路的风餐露宿,好不容易到了汴京,又将少年安置在了铁牛家,到了江淮,自有又有要事,昨日未曾注意,今儿个一看,发现少年又清瘦了一圈。

    杨府仅剩他一人,算上老婆子也才不过两人,平日里吃的也不算铺张浪费,不不过也就三菜一汤,如今有了孩子,杨天傲打算稍微奢侈一下。

    让伙房做的一改往日的老样式,换成了一蒸一炒一炸一汤。

    又命人拿了些碎银去城北的农户家买烧鸡。

    别小看这只烧鸡,这烧鸡又叫符离集烧鸡,虽说这家家户户大都会做些,但比不得那家做的正宗,那农户做烧鸡也有些年头,想来自己儿时也是吃他家的烧鸡长着,估摸着也有三十多年了。

    那农户是个性情古怪之人,这烧鸡如此美味,他却每天限时限量的卖,烧鸡卖的不贵,不过酒楼里一盘菜的价,家家户户也不缺这几个银钱,时常有人家想买却买不着,家里的孩子又馋嘴,只认这一个味道,难免哭闹。

    小厮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说道,“老爷,小的去的时候已经卖完了。”

    杨天傲自然不会怪罪他,不过有些失落,本想给少年吃餐好的,如今又是落空。

    那小厮变戏法样的拿出一只烧鸡,“但是我和他说是我家老爷给儿子补身子的,他让我等了会儿,又是现做了一只,还不收钱。”

    “这老农户本就是个古怪之人”,他接过烧鸡,心中高兴,“既如此,那些碎银便赏你了。”

    小厮连忙道谢,“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唤来少年吃饭,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许是少年觉着杨天傲不是坏人,与旁人仍旧是装作哑巴,和他的话倒是多了不少,虽然大多问的还是老慕。

    “别光吃这些没营养的,来尝尝这烧鸡,这可是我儿时的味道,美的很。”

    少年其实早就闻到了这勾人的香气,早就馋的不行,一双灵动的眸子也不时的向那烧鸡瞄,不过碍于小孩子的面,不好意思去伸手拿,如今都送到嘴别了,也不再矫情。

    香气扑鼻,单看色泽,肉白嫩,一口下去,肥而不腻,肉烂脱骨,又是一口,嚼骨而有余香,越吃越起劲,到底是长身子的年纪,吧唧着嘴,不一会,这整整一只烧鸡也就只剩下些脆骨。

    啧啧啧,莫说少年,换做我都馋了。(符离集烧鸡是我国四大名鸡之一,真的好恰,虽然我没恰过)

    没有了土堆,他就坐在天井旁的美人靠,吹起羌笛,悠扬且长。

    偶有穿堂风,吹着清凉,也不觉着热。

    路过的人若是好奇,也停驻听会儿笛声,但大都也是些没文化的,哪懂什么韵律。

    几个读书人听见,装模作样的也要议论一番,什么宫商角徵羽,什么韵脚,其实也不过是个半吊子,逞能。

    又过了几日,二人算是熟络了,这天少年扭捏这身子,憋了半天,才红着脸蹦出几个字“那个鸡,还有吗?”

    杨天傲大笑,闹了半天居然是想吃烧鸡,难怪这几日魂不守舍,笑骂了句小馋猫,又差人去买,下人沮丧着回来,这回是真没买到。

    这天,杨天傲找到少年,“日日在家难免有些乏味,你现在是读书的年纪,不如我送你去学堂如何?”

    笛声听顿了一会儿,算是默认,而后又吹起那羌笛,换了个欢快的,急促的。

    去学堂,总得有个名字吧,若是小沙子小沙子的叫着,肯定会成小傻子。

    二人商讨了半天,按杨天傲的本意是叫杨沙,有央企风沙之意,可少年却询问了老慕。

    老慕不姓慕,本就奇怪这百家哪来的慕姓,原来老慕姓沈,名慕

    “洺之兮兮,其流舒舒,我便叫沈流舒吧。”

    “流舒?倒是个好名字,便依你。”杨天傲想着随老慕姓也是不错的选择。

    杨家的小子要去学堂的消息不胫而走。

    大家门户八卦心重,让自己的孩子留意学堂有没有什么新来的杨姓少年,孩子们回来皆是摇头,新来的只有一个沈姓的小哑巴。

    这坊间又是传开了,杨家的小哑巴不姓杨,居然姓沈天桥下说书为生的人也有了新话本。

    街边戏耍古代孩童也换了歌谣:

    跑一跑,跳一跳,跑到杨树下去跳。

    杨树结的别家果,真把杨花臊一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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