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既然是惊喜,自然还是要掩饰一番,不过被您看穿了,那便先让她三人表演一番,如何?”
“陛下,可曾听过剑舞?”
南景宸本来就站在赵方遒这边,听到如此新鲜的名词,也有些好奇,“剑舞?有些意思,舞来”
虽是第一次来宫宴,书鸢却显得尤为从容,起身做了万福,“还请陛下容奴婢先下去准备一会儿。”
“准了。”
半晌,乐起
只见初橘换上了立式水纹八宝立水裙,手捧果盘,红豆身披流彩飞花蹙金翚翟袆衣,素手抚琴,浅浅而弹。
书鸢则是一袭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右手握着一把细剑,眼如星,唇如桃,又故意在眉间点了一枚朱砂,更添几分英气。
故意挑了几盏灯,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当第一个音响起,先是初橘学着瑶池的仙女转了几圈,再是第二个音,书鸢手中剑直指苍穹,再是第三个音,第四个……,不知多少的音,只见剑随着曼妙的身姿舞动,先见薄纱,后留残影,身姿绰约,窈窕纤纤。
一转,二翻,三折,四回弯,不过几招几式却舞的别有韵味,配着琴,将众人仿佛拉入了一个虚幻的世界。
美哉,叹哉。
曲罢,剑挺,影现。
良久,众人皆是不能回神。倒是南景宸第一个鼓掌,连夸了三个好,“不曾想张爱卿手下竟有如此奇女子,这个剑舞,朕看的欢喜,理应当赏,但功过相抵,先前一事便作罢吧。”
“陛下。”林大人欲言,被南景宸一句话顶回去,“朕说好,还是你觉得朕年纪虽小,但眼神却是不济了?”
林大人吃瘪,只得作罢,“微臣不敢。”
这第二番交锋,算得上险胜。
不一会儿乐舞起,虽是寒冬腊月,舞姬们却打扮清凉吗,皆是身披对襟羽纱衣,款款又翩翩,莫说君王昏庸,若是先生在此,也会沦陷,而后高呼,欷歔!从此君王不早朝。
宴席过半,自有人已经坐不住了,这最后的机会可不能如此放过。一人起身,拿起酒杯先是一番说辞,捧了南景宸,有夸了两位娘娘,而后转向赵方遒,“素闻张大人文采奕奕,又是状元及第,如今婢女都表演过了,做主人的不写诗助兴一番,难免有些说不过去,您说是吗?”李泷虽是个武官,但也不傻,又有了此先多次的教训,做事说话也是谨慎不少。
做诗赵方自然不怕,自己怎么说也是个历史系的高材生,这唐诗宋词随便找出一篇都能惊艳众生。
“做诗自然无碍,但就如此太过无趣”赵方遒自己给自己加些难度,“李大人可曾听过七步成诗?”
李泷摇头,“未曾听闻。”
“张某只走七步,这七步之内必然成诗”
南景宸也是起了兴致,辰浑这小子还真的花样多,“那张爱卿便开始吧。”
赵方遒作揖,拿起酒杯,装模作样的走出第一步,“煮豆持作羹”,而后第二步停顿一会儿,“漉菽以为汁”而后慢走两步,吟道,“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将酒杯饮尽,快走三步,大声道,“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此时的赵方遒竟然不知不觉已走到了李泷的面前,看着李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李泷能感受到赵方遒话里有话,但是毕竟是武官,哪有那个脑子,倒是南景宸赞叹道,“好一个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张爱卿这首七步诗做的甚好,当赏。”
“谢陛下。”赵方遒拱了拱手,“前面一收不过是助兴之作,微臣为陛下早就准备了一首诗,希望陛下喜欢。”
一幅字帖呈上,映入眼帘是俊秀的小纂,上书:
噫(yī)吁(xū)嚱(xī),[2]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蚕丛及鱼凫(fú),开国何茫然!
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sài)通人烟。
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diān)。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zhàn)相钩连。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náo)欲度愁攀援。
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yíng)岩峦。
扪(mén)参(shēn)历井仰胁(xié)息,以手抚膺(yīng)坐长叹。
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chán)岩不可攀。
蜀道难但见悲鸟号(háo)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
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
飞湍(tuān)瀑(pù)流争喧豗(huī),砯(pīng)崖转石万壑(hè)雷。
其险也如(有的版本是“若”)此,嗟(jiē)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
剑阁峥(zhēng)嵘(róng)而崔嵬(wéi),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所守或匪(fēi)(通“非”)亲,化为狼与豺(chái)。
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牙吮(shǔn)血(xiě或xuè),杀人如麻。
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huán)家。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zī)嗟(jiē)!
(解释一下,这首诗虽然是抄的,但是本书设定中有蜀州,后期会到,所以应景。)
“明明是小家碧玉的字却给人大气磅礴的感觉,张爱卿这份礼物,朕欢喜的紧,赏锦缎百匹,异域舞娘十名。”
“微臣谢过陛下恩赐,但是这诗虽为我所做,可这字却是夫人所写,所以这舞娘,还是就…..”赵方遒有些尴尬,南景宸大笑,“早就听闻张爱卿惧内,但朕觉着,你二人倒是恩爱的很,也罢,就换做美酒十坛吧。”
“臣,谢主隆恩!”
挥袖落座。
赵方遒轻轻握住沈香的小手,二人就这样眉目传情,你侬我侬的,啧啧啧,我都羡慕嫉妒恨,牙龈流酸水。
这三番交锋算是落下帷幕,所谓事不过三,到宴会结束也未曾再有人找他麻烦,赵方遒也乐的清闲,偶尔喝喝酒,品品茶,看些舞姬妖娆的舞姿,咸猪手也时不时很不老实的揩油,沈香碍于面子,又是夫妻,不能发作,这让某个家伙更是放肆,好不快乐!
某人内心高呼:古人的快乐,诚不欺我!
此次宴会最奇怪的地方便是两位娘娘,从头到尾没有发难,更无针锋相对,甚至未说一句话。临了,才说了几句吉祥话,举杯与众人同饮。
散席,众人起身,再次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文官见着都是过来溜须拍马,这样的人赵方遒虽心生厌恶,但也不好如何,表面功夫还是得做一下,只得笑脸相迎。武官见着赵方遒基本绕着走,唯有一个面生的上来打招呼,开口便是令人难受的沙哑,“张大人今日当真是威风,鄙人佩服,若有机会,定上门讨教”,也不顾赵赵方遒是否回答,说完抱拳道,“告辞。”
赵方遒也回以抱拳,这人好像在哪见过,等等,想起来了,是那日在何府门前见到的枢密院的人?难怪宴席上一直觉着有人盯着自己,原来就是他,看样子应该是枢密院的首领,南景宸所说的享有特权之人,应该就是他了。回想起刚刚的那短短十几秒,这个男人给赵方遒第一感受到畏惧,人类对于未知的恐惧。
唉,走一步是一步吧。
“相公?”“公子?”“少爷?”见他愣神,众女叫道,赵方遒扫去脑中担忧,开心的拉起众女的手便出了万合殿。
夜深,人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