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聪迈开步子,离开了翠竹的卧室。一阵风忽然吹过院子里的树叶,小小、不成气候的尘土与碎叶,在地面打着漩涡,无法聚,无法散。
快要清明了。
众人都跟了出来,莫昌没有,白衣也没有。
侯聪一时顾不得这些。他看了一眼独孤正。独孤正会意——此刻,也没有了平时的嬉笑滑稽,成了睁目张牙为主子厮杀的鹰犬。他往前靠近一步汇报情况:“莫昌殿下说,因为中午观花楼受惊,饭菜也不爱吃,方让翠竹吃了。其他也没有多说。”
侯聪点点头,拍了拍独孤正的肩膀,“毛,累了吗?”
“属下一身力气,这才使出多少?”
侯聪扫着身边的人,他盘算着接下来的安排。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带着一点点的沙哑,但异常坚定沉稳:“长空,我给你调100个兵过来,60个,分为三班,日夜不停绕着常府外面巡逻,那40个再分20个出来,附近早就有暗哨,看来不够多。剩下20个,在府内做流动哨。这边下人不够用,你从宇文府把最信得过的,叫10个过来,跟在你身边。收拾出这里东北角西北角上那两个偏院,你来住,剩下的房子给底下人和士兵。”
“是!”长空答应着。
“独孤正,人从你底下出,有一个不服征马校尉的,我只和你算账。”
独孤正略微低一下头,“主子放心。”
侯聪看了一眼莫昌房间,白衣还不曾出来。他转向身边的这几位少年,先是再次看着独孤正,“毛,你上午累了,下午先照顾长空休息片刻,等人来了之后开始忙。”接着,他转向元又,“毛,一会儿白衣姑娘出来,你接上她回我院子。嘱咐她喝了老鸭汤只管睡。晚上等我回来带她玩。你安排好之后,让我奶爸爸给你找地方睡觉,也要等我晚上回来。另外,再炖碗好的汤,送过这边来,找人伺候长空喝了。”
“是。”元又说完,轻轻退后了一步,站在了靠近翠竹房门的地方。
侯聪又看了那间房间一眼,依旧看不见白衣的影子,他也觉得怪,此刻感受到的情绪是牵挂而不是愤怒。——没有什么好愤怒的,她有她的行动自由,他甚至知道她是同情那个被俘的皇子,想安慰他,又口舌蠢笨,这时候指不定心里真着急呢!
“笨丫头。”他心里到底是哼了一声,看向了慕容行:“毛,你跟我走一趟,进宫!”
慕容行二话不说,跟在侯聪后面,离开了常府,打马去往皇宫。
在翠竹平日起坐的那间小小的、干净的下人房间里,莫昌挂着泪痕,始终守在床边。翠竹才十五六岁,有一张侧面看起来凸凸的小短脸,看起来精明又活泼。翠竹本就是常府的三等下人,常赢投敌的时候没来得及带走那么多人。这些人又被卖了一次。像翠竹这种机灵的,价格高,一时没卖出去,就近关押在常府自己的私牢里。等到大战结束,莫昌被俘,幽禁在这里,他因为手脚麻利,还认得字,父母又早就病死了,背景干净,被选出来,贴身伺候这位敌国皇子。
他没干过这种事情,一开始有些心惊胆战,后来,就松弛了些,莫昌喜欢他,对他宽柔爱护,他也仰慕莫昌,渐渐地,就把殿下当成了自己的亲主子了。
这件事,的确是莫昌连环计中的苦肉计。侯聪虽然查了所有人的底细,但如果想要了解一个人,除了技术、经验,另一个条件才是最重要的:相处。
就是靠相处,靠对其他人的驾驭、拉拢,莫昌发现了厨娘和车夫并非真的忠诚。洛维、蔺安、九州,按照他的吩咐,印证了这一切——成国杀人计划中,被现任皇帝安排在大桐的细作,收买了厨娘和车夫。
于是,莫昌有一段时间,只吃翠竹亲手做的饭菜,出门只做轿子。但是这几天,他又开始对那两个叛徒亲近有加,甚至允许车夫老陈送自己去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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