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自我介绍说他家学渊源深厚,九岁熟读周易,二十岁达到顶峰,深谙梅花易数、风水占卜、手相算命无不涉猎,往前推三百年,往后推三百年,沒有人能够超过他,只是因为祖上泄露天机太多,被上天降罪,所以到他这一代,只能在街边摆地摊,天天与城管玩猫鼠游戏,靠给人算命聊以度日。
苍财富对这位一脸落魄相的大师印象极佳,对他所说深信不疑,因为他深信能称得上大师的都不是凡人,他们行事风格率性怪异,要么他们如王凌大师、离一道长一样,名满天下,信徒帮众无数,要么就象眼前这位大师一样,沦落风尘,游戏人间。
对于有真本事的人,苍财富是出自真心的佩服和尊敬滴。
于是他不伦不类地对王大师以古礼相迎,只见他左手压右手,手掌尽量往袖子里插,然后举手加额,鞠躬九十度,然后起身,同时手随着再次齐眉,然后手再放下,“王大师,久仰,久仰,”
他毕恭毕敬。
王大师显然沒有料到苍财富会來这一套,他根本沒有心理整备,其实他也沒办法准备,因为他对这些礼数其实一无所知,所以他不仅吓了一大跳,甚至都不懂如何回礼。想想也是哦,他原來也只不过是一个农民工而已,小学五年级都沒有念完,后來到滨海市打了N年工,钱沒挣到,反而把青春搞沒了,沒有了青春,连当一个农民工的资格都不够,既使他想去扫大街都找不到熟人介绍工作。
眼看着要么回老家面朝黄土背朝天,重复着以前的日了,要么在滨海市饿死。
他的人生,正面临着一次艰难抉择。
幸好上天有好生之德,天也无绝人之路。某一天,他喝了三两劣质白酒,头脑昏昏沉在大街上瞎逛,他猛然看到一个以前的工友李大狗,正坐在街边的一棵绿化树下摆地摊,他的地摊摆的不是各种名牌衣服鞋子的山寨版本,也不是一些电动玩具手机壳之类的小玩艺儿,而是一块画有观世音像的油布,观世音画像的周边,写着神马周易算命、五行八卦之类的字,旁边还摆着一个签筒,签筒里有六十四支灵签。
“李大狗,你会算命,”他好奇加惊讶,蹲下身,面对着李大狗。李大狗,人如其名,平时人懒如狗,沒事汪汪叫,有事躲到一边睡大觉。甚至沒有王同文化高,他只读到小学四年级,比王同还少读一年书,从《都市之无敌神医》任意挑选一章,他保证有三分之二的字不认识。
李大狗故作高深地笑笑,沒有吭声,王同急了,也火了,“李大狗,你特么滴,别人不了解你,老子还不知道你……”他正想暴起,揭李大狗老底,李大狗着急上火了,再也顾不上装B,赶紧捂住王同的嘴。
“别嚷嚷,有事晚上说,我晚上十一点收摊,你到我出租屋來,我请你喝酒。”
王同得到李大狗承诺才放开手,迈着醉步,踉踉跄跄回到出租屋挺尸,一门心思等李大狗请他喝酒。晚上,李大狗果然如约请了王同喝酒,酒依然是劣质酒,酒里有沒有掺敌敌畏只有做酒的人才清楚。下酒菜是酒鬼花生,外加半斤猪头皮。
沒人知道那晚他们究竟谈了什么,反正正处于失业状态的王同又重新上岗工作了,他的新工作就是蹲在李大狗地摊边上,远远看到有人走來,就伸出手给李大狗,李大狗就装模作样地给他看手相,而他则假装心悦诚服,“哇,大师,你看得真准哦。”然后就给李大狗掏钱。
钱不多,一次二十块而已。当然这只是看手相的钱,算命、排八字又得另算,至于上门看风水,为阴宅、阳宅选址,又另外算,反正林林总总有好几个,按李大狗所说,他基本上阴阳八卦无所不能,是全能型大师。
话再说回來。
如果有人上当,也想请李大狗看手相,他就闪到一边看热闹。偶尔看似无意地帮衬李大狗打几句广告,如果來人不上当,连正眼都不看他们一下就走了,他则将钱重新拿回來,继续用作下次忽悠人的道具。
读到这里,大大你可别不相信啊,说神马一个算命的,也会有托,小笔告诉啊,这当然有啦,当今时代,托无处不在,酒有酒托,医有医托,连想找个女盆友,都有可能遇上婚托,王同兢兢业业地给李大狗当了几个月的托,在这期间,他积极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勤奋好学,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李大狗那点嘴皮子功夫,被他摸得门儿透,于是他决定另立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