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卧室,暖意阵阵。
海边其实是睡觉的好地方,风、海的白噪音让人感觉寒冷,而待在室内,安全感爆棚。
所以一洗完澡,符橙雀就抻长了身子趴在被窝之上,活像猫猫条。她手上捏着手机,却没去看唰唰翻动的群里关于元旦的消息,而是将一张脸全埋在被窝里,一动不动许久。
眼睛不可视物,心思便能不受干扰的自由的驰骋,好去思虑盘桓心头的念想——
最后的任务,自己拟定……
已经到这样的时候了么?
好快啊。
从第一个完成的任务到现在,从一声“温总”到“小煜”,从不开的窗户到这次回去之后,看到爬满窗沿正朝着对向蔓延的去年买的小灯笼花。
真的好快啊。
时间没有什么具体形状,倒是留下一串灯笼花一样的记忆,不经意间,飞速生长。
符橙雀记得她的第一个完成的任务,是“让温煜喊一次她的名字、外号或者小名”。
按照当时的关系来说,极难。也因此,直至她几将这个任务遗忘,都没有完成,或者讲,她当时根本没有在意过这个系统……
怎么搞定呢?
是在一个春天的周末傍晚,她被妈妈支去丢垃圾,下楼道时,碰到从外头回来温煜。
她在下楼,而他在上楼。
仰头的那个照面,她瞧见了隔壁竹马抬头回望她时,脸上露了一个好看的浅笑。
而在那之前,她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温煜是如何笑的——
哪怕楼道里碰面,他也时常低着头,或者面无表情的瞧一眼再低头。
这一次,像一缕春风,突然而温柔。
于是这一笑容,让她鬼使神差的喊了一声“温总”——这个小时候打趣着互相称呼起来的外号,后来叫得极少,没有忘记真是太好了——然后问了一句“上哪儿去啦”。
她记得,那一刻,下头的少年呆愣了挺长时间。
良久,他才重新笑起来说:“出去四周看了一看。符总,你上哪儿去?”
青梅竹马便从此刻接续。
呀,现在想来也许正是瞅着温煜仰着头看她的那一幕,像极了女帝高高在上,而还未功成名就的军师“伏低做小”落于下风,这才把那掌控世界的“中二”心思才萌出芽来。
乖乖……
很有可能啊!
温煜,负大责!
床上的少女忽然“噗嗤”笑了一声,卷了一角被子盖上有些发凉的肚子,再侧耳听听小家里的动静——也没听见温煜在做什么,也许晾衣服去了吧。
他等会就会来的。
符橙雀念了一会儿小竹马,但很快,思绪又陷回此前的泥沼——
她现在其实一点也不害怕新任务降临。
不管是亲还是抱,抑或是干脆的对温煜做点什么,她都不怕。
相反,少女更纠结它不来。
没有任务就没法成为女帝,成为不了女帝就实现不了她的梦,更没法兑现许诺给军师的山头。没有山头温煜大概也不会生气,但他一定不会放过嘲笑她的机会——
指不定几年后的某一天,吃着饭时,温煜就会笑吟吟的问她“你的女帝叻?我的山头呢?”,见她支吾,便会大笑。
这无疑是在狠狠地戳她的腰子!
所以啊,任务它得来!
但——
不该是最终任务啊!
更不该是自己给自己拟定任务啊!
少女重新趴住,闷着声音吸了一吸鼻子。这细微的声音一缕一缕散开,在房间轻轻回荡。
从第一个任务到如今,系统已嵌入她生活的一部分,偶尔来一下,非但不觉得难受还感觉这让她平澹的日常掀起缕缕虹色的波澜。
而眼下,这波澜将息。
句号落在自己给自己的最终任务上。
忽的,少女心中泛起一股烦躁——
她的女帝还没有成,她的世界还没有掌握到……承诺给军师的山头也送不了,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完成叻。
这最后一个任务的奖励,看不见,可就一个黑框框,一个字,能是什么呢?
按照以往,她多半可以给自己发一个“叫一声温煜”然后喊一句,轻松完成。
可有什么用呀?
什么也不是,也什么都不重要。
最难过的是——
山头和女帝,都没有了,她大概要对军师食言了。
……
外头的风飕飕的,温煜穿一件棉服都略带凉意,而小女友,竟就那么趴着睡觉!
这着凉了咋整?
温煜本打算去洗澡的脚步一顿,转道进了卧室。
符橙雀趴得板正,直挺挺的,温煜的目光在她的后脑壳上停了一下,而后自然的顺着铺开的头发向下延伸,爬下嵴背坠入腰窝,再起伏,停滞在微微耸起的山上。
嗯……
山高如何?当可攀也!
心念一起,蹑手蹑脚,再微微抬手,迅雷出击,击向山巅!
“啪!
“啊!
清脆响声伴随着少女猝不及防的惊呼同时响起。
床上闭目神游的符橙雀略带惊恐和懵逼转脸过来瞧,见温煜站在床边笑容灿烂,她登时明白,大怒:
“你干什么!”
温煜像在掸灰一样拍拍手,笑道,“睡觉不盖被子,你要是感冒了,你妈我妈都得打我一顿,既然要被打,不如我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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