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血舞桑逝 第三十四章 魂葬哀歌 五

    腹部，还在渗着血，苍桑没有让血樱帮她止住，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她与他都知晓，最后一刻，终究还是到了！

    可还有留恋？

    谁知道呢？

    若有，那么又是在留恋什么？人、事，亦或，是那即将逝去的灵魂……

    祭出魂祭直插在地上，苍桑倚着白桦，撑着魂祭缓缓站起身。如此简单的一个起身动作，却也累得她犹如去了半条命。等她站直时，已经气喘吁吁、冷汗涔涔的了。通晓人性的血蟒安分地蹭着苍桑的肩，似在无声地安慰着。

    抬首，睁眼，一抹邪魅妖冶的金赤毫无征兆地闯入众人眼帘……

    金眸赤瞳！

    有人倒吸了一口气，不敢再与之直面对视。

    一个身影从身边越过，楚霖轩一怔，心中倏地一阵后怕，紧张地叫住那个直奔苍桑而去的人：“镇！”危险！不能去！

    萧镇的脚步有一瞬的凝滞，接着，继续向苍桑走去。明明很害怕，却依旧毫不迟疑地接近，因为他更害怕的是，下一刻，少女，便会彻底消失不见！

    少女手持利刃，漠然地望着众人，遥远不可及，一眼，仿佛不再存在；再眼，仿若死神临世！

    近了，近了……一道白影横空拦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仿佛在看着蝼蚁一般的生命，嘴角上挂着一抹冷然的笑意。脚步停顿，心脏一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萧镇尽力忽略心中的恐惧，视线越过男人，直直地撞向苍桑。他还没有勇气与男人对视。

    身后的楚霖轩看得心惊肉跳，却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把求助的目光转向白桦树下一脸晦暗不明的少女：“桑！……”

    “血樱……”苍桑到底还是开口了。血樱终于放过了那个在自己注视下瑟瑟发抖的青年，回头轻瞥了说话的少女一眼，唇角弯得更甚：“汝，可知自己在做甚？”

    苍桑不动声色地回视着对方：“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长久的静谧。随后，血樱轻笑一声：“……呵，如此甚好。”然后侧身让开一边。

    见男人让开了，萧镇快步来到苍桑面前，尽量不去看对方肩上的巨大蛇首，也尽量去忽视对方身上那股不祥的违和感，哀恸的视线落在那业已浸湿了半身的伤口上，压低了声线近乎乞求地哽咽着：“桑，先将伤口包扎了，可好？然后，我们回家……”

    “家……”若有似无的叹息，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对，回家！”萧镇提高了声音，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相信自己，才能让自己相信自己！可即便是提高了声音，又哪里掩得住音调里的哽咽与颤抖。

    苍桑只是木然地看着他，似是在思索着，久久的，就在萧镇以为她要答应了，对方的下句话却将他打入了无间地狱：“小蟒……”

    血蟒长啸一声，从苍桑身上凌空飞起，长尾一扫，尚茫然不知的萧镇已经被卷在了半空中。

    “镇——！”心跳一漏，楚霖轩忍住恨不得即刻冲上去将人救下的欲望，堪堪停住了上前的脚步，只是那嵌入手心的手指却泄露了他的急切与躁动。那个男人就挡在他面前！另一边，他又始终相信，苍桑是不会伤害萧镇的。

    苍桑挥了挥手，示意血蟒将人带到迷惘风谷边上：“你在一旁看着就好……”萧镇只是个凡人，接下来她要做的事，萧镇会应付不过来的。之前她已经与血蟒通过气了，一旦发生什么危险，立即将人带入们们迷惘风谷，也只有迷惘风谷里，才是最安全的。说到底，她将心底最柔软的一处，留给了萧镇。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她最不愿意伤害的，也许就是萧镇了吧。

    “汝，要护他。”不知何时，血樱已来至苍桑身边，轻挑起她额前的一络碎发，置于手指间随意玩弄着，声音似远若近。苍桑没理会他，只是毫不心虚地应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要阻止吗？”

    血樱一怔，忽地狂狷大笑起来：“呵哈哈哈……然也，吾不予阻止，不予阻止……哈哈……”至于究竟是什么意思，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苍桑表示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