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是,这个老人他也清楚,这面曾带给他无限荣耀、堪称全族军魂的旗帜,会使他成为最明显的攻击目标,
刘逸宸果断瞄准清河王胸口,松开箭杆和弓弦。
带着鹰羽的箭,嗖一声射出去,刘逸宸静静伏卧着。
蓦然,他身子一震,一根箭簇,宛如猩红的舌头,从他后背射入,右胸探出来。
肺仿佛灌了水,吸不上气,他拼命咳嗽起来,知道自己得赶紧回去了,但是,不晓得有没有射中目标。
他努力睁开眼,向前方看,四处仍是惨呼和鲜血,屠戮依旧。
面前山崖,黑森森压过来,似直通苍穹,刘逸宸咬紧牙关,勒马回缰,扬鞭狠抽马背,避水神驹吃痛,往山上奔去。
突然,避水神驹跌了一跤,刘逸宸不防,直直栽下去,滚落到地上。
他费力探起身子,看到自己的座驾倒在长满浓密水草的碎石斜坡上,脑袋开了花,不远处有块沾血的石头。
他头晕目眩,努力定了定神,这样不行,得赶紧找个地方躲一躲,不然地上的避水神驹就是自己的榜样——瞥见不远处有块突起岩石,便寻思躲那底下去,该安全些,等战事停息了再出来。
可是,自己大腿中箭,胸口中箭,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避险处只有几步之遥,可对于此刻的自己来说,简直像天堂般遥远无望。
正思量着如何过去,突然,一块巨大的岩石朝他直滚过来,他本能一躲,却是来不及了,岩石砸中胸口,他痛得差点晕过去,几乎听到了肋骨碎裂的声音,喉头一甜,腥咸的液体从嘴角溢出,他眼前一黑,意识逐渐模糊。
敖淩和李邺并肩站崖边,山下惨不忍睹的混乱中,濯清王的将旗倒了,覆盖着他的身体,不知是死是活,反正,是不能有所作为了。
敖淩微微一笑,说:“李邺,你的这个小朋友真是不错,自古英雄出少年,刘公子这副刚勇劲儿,倒和金茗训有点像。”
金茗训对于整个龙族来说,是一场夏夜的噩梦,纵然渐渐远去,却也在每每想起时,心悸不已。
李邺看着脚下修罗场,说:“他有时候确实不怕死,就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活着回来。”
两人停止了讲话,因为他们清晰地看到,刘逸宸从避水神驹上跌了下去,一动不动。
一个身穿龙族甲胄的小兵几步上前,到他们面前,跪下抱拳说:“主人,让属下去救刘公子吧!”
小兵语声异常清脆,李邺定睛一看,只见此人肤如冰雪,目似点漆,娇小的身子穿着对她来说太过肥大的衣服,面色惨白、嘴角颤抖地望着自己,不是残墨是谁?
李邺一张脸立刻沉了下来:“残墨,你好大的胆子!”
残墨埋下头说:“属下知道错了,回去任凭主人发落,只是现在,刘公子实在撑不住了,让属下把刘公子救回来,行不行?”
李邺还要说什么,被敖淩拦住,他说:“救人如救火,残墨姑娘肯定也有她的苦衷,等把刘公子救上来再说吧?”
李邺点了点头,残墨立刻站起身,泣道:“谢主人,谢陛下!”
她牵过侍卫拉来的马,正要上去,李邺开口了:“慢着!”
残墨一张脸立刻失了神采,她绝望地看着李邺。
李邺从她手中接过马缰,说:“飞箭和落石太多,路又不好走,你扛不住,我去。”
残墨眼睛红了,泪水融入海水,哽咽着说:“主人,属下就知道……”
李邺不待她说完,已经翻身上马,敖淩忙上前说:“我让这一带停止进攻。”
李邺说:“不行,一旦开了缺口,玄火金魇族人就有喘息的机会了,而且,我会马上被发现——走了!”
他策马向崖下驰去。
敖淩和残墨立在崖边,看着李邺的身影,愁眉紧锁,残墨脸色更是难看极了。
李邺只觉耳旁水流迅疾,他一面用袖子发力,阻挡飞箭和落石,一面夹紧马肚,扬鞭飞驰,企图再快一些,突然,马身前倾,他忙翻身滚落,避免摔伤,立稳一看,只见马前腿中了一箭,已然跌倒了。
“废物!”李邺骂道,不敢耽搁,一面护着自己,一面朝崖下飞去。
如果只他一人,倒用不上马,但一会儿上来肯定是两个人,没了马,真不大好办。
李邺很快来到刘逸宸跟前,后者已经晕死过去了,海水将血迹洗得干干净净,刘逸宸脸色如同死人一样惨白,李邺两指往对方脉搏上一探,见他还活着,稍稍放心,提起来扛肩上,深吸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往崖顶飞驰。
距离崖顶不过百米,蓦然,一只冷箭擦过来,直冲刘逸宸肩膀,李邺一躲,冷不防,肩头一凉,噬骨之痛袭遍全身,晓得中箭,脚下没停,手摸索至伤处,握住箭杆,咬紧牙关,狠狠一拔仍地上,脚下越发快了。
终于到达崖顶,李邺一上来,就被敖淩和残墨围住了。
“主人,刘公子没事吧?”残墨眼睛紧紧盯着刘逸宸,那样子仿佛一根羽毛的重量都能让她崩溃。
“快快快,李邺,放这上面!”
敖淩帮着李邺将刘逸宸放在早铺好的草垫上,残墨立刻扑上去,抓住刘逸宸冰凉的手,涕泣涟涟。
“他还活着。”李邺说。
残墨这才略略放心,她抬起眼睛看主人,然后,眼尖的她看到李邺捂着肩头,鲜血从指缝渗出来,漫入海水,很快冲淡消失,她捂住嘴,惊呼道:“主人……你受伤了!”
敖淩在李邺另一边,没看到他的伤,此时听残墨一说才注意到,皱眉说:“怎么了?”
“不碍事,一点儿小伤。”李邺从袖中拿出个白玉瓷瓶,递给残墨,“给刘公子喂一颗。陛下,现在得赶快送刘公子离开东海疗伤。”
“恩,我已经准备好了,让录呈将军护送你们,去我的陆上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