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很不舒服,我知道他就是另一个我,我却不能接受他把大泽看做自己的孩子,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他只是一个从镜子里走出来的怪物。
我后悔了,我不该用这种方法解除血咒,没人告诉我会发生这种事情,这真的很可怕,但我还是做出了决定,既然他对待大泽的心情和我相同,那就一定不会害他,我决定相信他,因为他不是那些没了家族制约就化为魔鬼的亡命之徒,只要有牵挂,哪怕是死人也是值得信任的。
我们做了一个交易,这或许算不上交易,因为他是心甘情愿的,他愿意给我最后陪伴大泽的自由,愿意代替我回到墨家,而我要付出的,就是在我死后,让他守护大泽。
这根本就不能叫做交易,因为我并没有付出任何东西,我只能祈祷他对大泽是真心的。
我知道自己有多疯狂。
我们的谈话却被另一个人听到了,是阿川,事情紧急,他们意识到泄露,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们来不及告诉其他人,又一次进入地下,他们的计划之一就是把那面镜子拿出来,他们想要把更多的人变成他们的同类,他们想要执行一些更隐秘的计划。
我们必须阻止,我们成功了,我们拿到了那面镜子,我确定它是一件有生命的邪物,我们根本无法击碎它,他们的人数太多了,他们逼迫我们交出镜子,否则就要杀掉那些真身。
在正义与生命面前,这些墨家人选择了正义,他们不允许我们把镜子交给魔鬼,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杀掉却毫无办法。
我们逃进了地宫深处,这面镜子有着非同寻常的能力,我们避开了很多危险,把那群人彻底甩掉了。
我们做了一个决定,这面镜子绝不能再被任何人发现,所以阿川和另一个我把它交给了我,因为我是一个将死之人,只要我死了,就不会再有人知道镜子的下落,我独自一人进了地宫更深处,把镜子藏了起来。
最终活下来的只有我和阿川,还有另一个我,那群复制人找不到我们,提前离开了,不知去向,我们缺水少粮,几乎死在沙漠里。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我回了家,大泽马上就要暑假,我要去陪着他,我的一生就快要终结了,没想到我能在最后的时光彻底离开墨家,我并不觉得亏欠,我已经对他们仁至义尽了。”
我反复看着这一页的内容,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日记本,我的喉咙很干,一句话也说不出,困扰了我很久的问题终于浮出水面,虽然和血咒本身无关,却和父亲紧紧相连。
原来这才是那座古城的真面目,父亲用匪夷所思来形容它,虽然我只是做了一个梦,却对这一切深信不疑,那里真的是魔鬼的地盘。
那个把玉完整复制出来的媒介就是这面镜子,没想到它竟连活人都能复制,现在我知道了玉的真相,更觉得可怕,因为那根本不是玉,而是神哥的骨和血。
也只有这面镜子能够做到了。
墨家也是不确定的,他们知道神哥不是凡人,那次行动也只是抱了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它的背后隐藏了那么多,尤其是这些“死人”的来源。
难怪在和他们对抗的时候墨家从未用过甲,虽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阿川的复制体成了他们的领头人,也幸亏那时候的阿川知道得不多,才让他们走上了岔路,否则我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父亲的复制体代替他回了墨家,还有阿川,这么大的事,他们是瞒不住的,墨家也是真正地放了父亲一马,留给他的只有最后不到一年的时光。
很多事情都在瞬间得到了解释,我终于能理解阿川面对那个人时的复杂情绪了,他知道那就是他,除了身体构造发生了变化,别的都没变,但那又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个体,他是有自己的思想的。
真的很可怕,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而他还不得不在明里暗里与那个人打交道,我又想起了那一具具冰尸和被冻在液氮里的甲,太可怕了,真相总是比想象更残酷。
代替父亲回到墨家的复制体是谁已经不言而明了,突然知晓了一切,我便不由回想起和十九相处的点滴,难怪他从一开始就带给我一种熟悉感,难怪他总是过分地关心我,我的鼻子又开始发酸了,很多时候,我都能感觉到他在压抑着对我的感情,他什么都知道,却不能亲口告诉我他是谁,他明白自己是个“死人”,不是我真正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