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声,夹杂在隆隆的雷声中,窑洞内外一片嘈杂哭喊,分外混乱。
校尉军令刚下,圆阵已骤然收紧,六十人的阵型有序地朝四个洞口扑去,后面四十人的弓箭手仍不停地朝洞内射箭。
随着图穷匕见,窑洞内的十名李家部曲也惊醒了,毕竟是历经多年生死的厮杀汉,尽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却仍不见慌乱,严格遵照郑小楼的命令,厉声呵斥洞内的丫鬟家仆们不得出洞,找被褥和箱子掩护挡箭,趁着闪电过后的漆黑夜色以及弓手换箭的空档,十人从洞内冲出,抽出横刀与接近洞口的敌人杀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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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东,延兴门。
城门紧闭,仍如往常般寂静,城头箭垛内站着一排排府兵,手举着火把盯着城外的一片漆黑,滂沱大雨已将府兵们的盔甲淋得湿透,深秋冰冷的寒意仿若无形的钢针扎入他们的骨髓。
今晚值守延兴门的将领是左武卫都尉王熘。
子时三刻,雷雨隆隆声中,延兴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杂声,城头高举火把的将士们神情一凛,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长矛长戟,正待扬声喝问,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将士们扭头,发现正是今夜守城门的最高将领王熘,身后还跟着一群将领和亲卫,约摸数十人,于是众将士急忙见礼。
“禀王都尉,城外二里处有异声,是否降下吊篮,派两个袍泽出城查问?”一名火长抱拳道。
王熘三十来岁,面貌平凡无奇,下颌光洁,唇上一绺黑须,眼小且狭长,目光漂移不正。
闻部将禀报,王熘却不慌不忙摇摇手:“不必查问,入夜前本将已得兵部令文,今夜左屯卫有兵马调动,由中郎将李安俨领军,我等只须守城,勿用多问。”
部将闻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这话漏洞大了。军队调动本是寻常事,能成就大唐这支战无不胜的雄师,大唐各卫操练府兵可不是在校场上挥舞几下长矛,喊几声杀杀杀就能过得去的,懂得练兵的将领往往还会训练麾下将士夜战,袭营战,马战等等,这些都不足为奇。
可是,不管怎样的操练方式,断然没有离城门如此近的道理,而且兵部的发文也不可能只通知都尉一人,就算是路经城外,如此一支大军操练,至少也该打起火把行军,或者派人向城头府兵知会一声。
凡事都有个规矩,尤其是军队的事,更是规矩森严,军队操练也是有着严厉规矩,不可逾越雷池一步,今夜城外这支军队竟然离城不足两里,若是为首的将领下令攻城,将会引出多大的祸乱?没有哪个领军的将领敢做出这样的举动,除非……他真打算造反。
城头的火长心一沉,急忙道:“王都尉,左屯卫李将军此举不合规矩,咱们必须派人出城查问,并马上向左武卫大将军禀报此事……”
王熘眼睛一眯,笑道:“慌什么?这里是大唐都城,哪个不长眼的难道敢造反不成?左屯卫只是路过城下,你还怕他们攻城?”
火长显然是个很较真的人,闻言正色道:“王都尉,话不能这么说,末将相信他们断然没有造反的胆子,可他们却坏了规矩,此事必须向左武卫大将军禀报,否则将来人人效仿,说不定哪天真有人敢造反攻城了……”
王熘眼中飞快闪过一道厉色,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深了。
随着王熘露出笑容,他身后的部将和亲卫也纷纷有了动作,众人装作观察城外动静的模样四散开来,渐渐朝箭垛靠近,不知不觉间,众人已各自站在箭垛内守城府兵的身旁。
“方火长执意禀报大将军,是觉得此事本将担待不起么?”王熘面露冷笑道。
“末将不敢,只是职命和都城安危所在,末将不敢徇私……”
话刚说到一半,方火长忽然觉得肋下一阵剧痛,赫然低头,发现自己的腹部插着一柄匕首,匕首插得很深,已见不到刃面,只看到刀柄露在外面,随着自己的呼吸而颤动。
方火长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王熘,嘴唇一张,正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叫,却被王熘捂住了嘴,与此同时,方火长前后左右的守城将士们也纷纷发出闷哼,一个个无力颓然倒地,片刻过后,城头上还站着的已然全是王熘的心腹部将了。
看着城头满地的尸首和鲜血,王熘面无表情,眼睛望向漆黑的城外,朝部将挥了挥手。
“晃动火把告诉李将军,延兴门已得手,一炷香时辰后为他打开城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