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鸣海悠想了想,又买了一罐汽水,等回家给弥生秋早。
雨后的天空无比干净,夕阳染红晚霞,另一端的深蓝天空点缀几点星光。
两人走出校园,街道雨迹未干,像是铺在太阳下晾晒的水彩画。
“你还有一个喜欢绘画的小情人,在班级里坐在你后面。”今出川千坂朝不远处等着她的一条松子摆了摆手,对鸣海悠说。
一条松子坐回车上,开着来接大小姐回家的轿车走了。
“……”鸣海悠不作回答。
今出川千坂说的是他记忆里毫无印象的事情。
但他也曾经将身旁的少女忘得一干二净,还有其他被他忘记的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坐在他后桌的女生是椎名未央,很少来学校。
他只记得这些。
两人一同走在街道上,不知是要步行回家,还是要去往车站。
……
……
“她们已经走了。”今出川千坂眯着眼,看着天边的晚霞,突然说,“像我一样。”
“什么意思……?”
“这个梦里的今出川氏大小姐是菊亭堇,不是今出川千坂。”少女轻声开口,不紧不慢地解释,“弥生秋早是一只猫,椎名未央是一个宅在家里不敢去学校的宅女。
我、你、弥生秋早、椎名未央、或许还有我们不曾知晓的其他人,只是因为巧合,让我们相遇在了一起。
我们被迫闯进梦里,从梦中带走希望。
闯进这场梦的人都怀着不切实际的执念。
放下自己的执念,便可以从这场梦中醒来。
说到这里,今出川千坂走向前两步,转过身来,看着鸣海悠,“你曾两次忘记我,一次是因为你的执念,一次是因为我的离开。
梦会给予你实现自身执念的力量。
你想要不受到天赋的限制,于是做任何事都能够成功。
你深陷琐事,梦便会让你忘记一切。”
少女所说的话,如果他没有重新想起两人之间的回忆……恐怕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即使有着记忆,听起来也如同天方夜谭。
“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何还在梦里。”今出川千坂凑近了,认真地端详着鸣海悠的脸,看得他脸颊有些发热,
“明明你对人生没有任何期待,却依然想要活着。
你从京都上千米的高空落下时,我以为你放下了执念,会从梦中苏醒,却在次日清晨重新睁开眼睛,和我说话。”
鸣海悠闻到了今出川千坂身上应当是沐浴露中复杂的花香,繁复却不艳丽,反而闻起来清新自然。
实在经受不住,主动退后了两步,“太近了……”
少女的嘴角翘起一抹分外好看的弧度,片刻消逝。
今出川千坂转过身,抬脚绕过街道旁的水洼,鸣海悠在后面跟上,“你自认被各种情感与琐事束缚,却不愿意忘记那些事从零开始生活。
你把喜欢漂亮的女生挂在嘴边,明明是真心话,却连自己都不承认。
你说你的执念是自由……又真的是吗?
庭中的鸟。”
嗒。
鸣海悠踩在了水里,溅起一阵水花。
停下了脚步。
怔然看着眼前少女的背影。
她早在数月前便已经告诉过他这些。
梦为庭院,执念为笼。
破笼而出,便可飞出庭院,从梦中醒来。
而自诩追求“自由”,却早已懂得放弃的他……却始终身在庭院中。
所谓的斗兽场……
他也从来都不是观众。
隅田川河边,清风吹皱水面,夕阳落进,染一片碎金潋艳。
少女身上御影滨高中藏青色的百褶裙随风撩起,跟着不紧不慢的脚步舞动。
鸣海悠一边看着将少女框进视野的晚霞风景,一边回顾自己茫然无知的一生。
“千坂桑,人生,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