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意即是说,汉文帝尚存世的子孙除却刘登,余者皆为其皇后窦氏所出。
窦氏做了太后,现下又为太皇太后,也不知是出于何种情绪,对刘登颇为疼爱,可能是觉着自家将先帝的那么些儿子都弄死了,就想着做些弥补。
故刘登小小年纪就承袭王爵,坐拥富裕繁荣的代国,刘启和刘武也向来对这亲侄儿关爱有加,故刘彻等小辈与刘登还是颇为熟识的,关系也很是不错。
刘彻见得高压轮机制作成功,就想着先在代国和梁国划些工业区,既是要广泛使用燃煤蒸汽机,自是靠近煤炭产地最好。
况且能迅速用高压轮机获取效益的,无非就是田氏商团旗下的纺织业,近年田氏商团的各类毛纺和棉纺织品在大汉供不应求,然因其水力纺车多建于关中河川侧畔,故向中原郡县供货需经函谷关,极大限制了货运量,也造成商道拥塞不堪。
代国和梁国皆毗邻大河,梁国附近还有淮水,加上四通八达的沥青大道,两大封国的货流向来极为通畅。
在梁国和代国设立工业区,其影响力可辐射大部分中原郡县,这对大汉各地的均衡发展大有好处,近年中原世家早已抱怨连连,觉着朝廷乃至皇帝对关中世家着实太过偏心了。
然在此之前,尚需处理好代国的“经营权”乃至“所有权”。
刘彻虽已颁布了王侯京居令,但各地王侯的封国却未除去,王侯们仍能收取相应的税赋。
梁王昔年入朝请罪,倒是已将梁国交由朝廷“代管”,以此换取了大批皇室实业的份子,不再征纳梁国税赋,意即他这梁王只是挂名的性质了。
与之相同,齐王亦如是。
故朝廷可在齐国和梁国没有为他人作嫁的顾忌,得以放开手脚,大肆煮盐冶铁,开采矿山,发展民生工业。
代国就不同,刘彻可不想弄好工业区,让代王刘登每岁分润高额商税。
刘彻特意选了个休沐日,驾临皇亲苑的梁王府,又提前请皇叔刘武邀了刚迁入皇亲苑的代王刘登过府饮宴。
太常卿刘买乃是梁王嗣子,自也列席作陪,顺带也就请了代王嗣子刘义。
刘登因是幼年袭王,故早早纳妃,孩子也生的早,他才三十来岁,嗣子刘义恰恰和常山王刘舜这位族叔同龄,虚年十七。
酒席间,刘武辈分最高,因是家宴,刘彻索性让刘武同是席居上首,以示对长辈的敬重。
刘武向来好脸面,嘴上虽连连推拒,却是乐得眉开眼笑。
酒过三巡,刘彻向刘登举樽,笑问道:“族兄携家眷迁回长安已两月有余,可还过得习惯?”
刘登是老刘家难得的实在人,坦言道:“劳陛下挂怀,代地向来不比京师繁华,皇亲苑的新王府更是华美舒适,臣归京后着实惬意得紧,没甚么不便之处。”
“如此便好。”
刘彻与刘登颇是熟识,晓得他脾性耿直,复又直言问道:“族兄日后可有甚么打算?”
刘登不解其意,挠头道:“无非就是吃喝玩乐,闲暇时过府来陪叔父赏玩书画,若是得蒙太皇太后宣召,便进宫去陪她老人家说说话啊。”
他倒是说的实话,昔年父王刘参病逝时,他尚年幼,若非老人家的教养和扶持,他莫说承袭王爵,便连要安心长大都困难。
对太皇太后窦氏,他是真当亲祖母孝敬的。
刘彻微是颌首,笑道:“族兄一脉与天家血脉最亲,朕也不虚言委蛇,我刘氏宗亲没甚么成器的子弟,天家却需血亲扶持,族兄可不能逃避才是。”
“……”
刘登听得满头雾水,忙是道:“陛下,恕臣愚钝,着实不解陛下何意。”
刘彻意有所指道:“譬如刘买族兄,官居太常卿,位列九大卿,为我刘氏社稷出力,才是宗室子的典范。”
嘎~~
闻得皇帝此语,非但是刘登,便是席间的刘武等人皆是愣怔。
刘登苦着脸道:“陛下……臣才疏学浅,着实无心入朝为官啊。”
“族兄想岔了,你有王爵在身,自是不宜出任朝官。”
刘彻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复又道:“然刘义侄儿已虚年十七,且颇具才学,不妨入太常府,辅佐刘买族兄。宗正卿和太常卿多由宗亲出任,现今却没甚么出众的宗亲子弟,将来若宗正卿刘歂卸任,怕是后继无人了。”
众人闻言,皆是颌首认同。
皇帝的意思颇是明显,刘买这太常卿乃是“备位”宗正卿,那太常卿之位也要早早安排宗室子弟“备位”才行,否则仓促间可接不下这付繁琐的重担。
太常卿和大农令,乃三公九卿中最讲究传承的,后继者没个三五年的相关历练,绝对接续不上。
刘义更是双眸熠熠,热血少年谁愿混吃等死,有着族兄刘买出任太常卿的前例,他自然也想有所成就。
刘彻瞧着众人性情,就晓得这事稳了,预先取之,必先予之,况且刘义确是可造之才,比其余飞鹰斗狗的刘氏宗亲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