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揆方心理素质首先被瓦解掉,从狂热到绝望只不过很短的时间。有过一次失败就保证不了不会出现第二次失败,掉头逃亡,将后背交给敌人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加快了一揆方左翼崩溃的速度。
如同一把狼牙棒击打着一揆方的心理防线,一次又一次的捶打着,碰着即死,中者必亡。片山军团的将士个个奋勇争先,酣呼鏖战。节节败退的左翼,不敢直面片山军团的他们纷纷向着两侧逃去。
战场后方的七里赖周看到崩溃中的左翼,想到了前阵逃兵崩溃的模样,他没有想到伊达家中还有这么一支强悍的军队,心内充满了恐惧,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名将风采。
七里赖周抑制不住心内的恐惧,放声大吼起来:“撤退,撤退!”他顾不得城内还有两支部队正在攻城,也没有想去拯救崩塌中的左翼,唯一想到的就是赶快离开血腥的地狱。
金崎城内铃木重泰和二曲右京亮一时间都还沉浸在血腥和残酷的搏杀当中,他们还来不及相信他们的上司已经放弃他们而走,遗弃了他们,即将成为敌人手下的战功。
登高瞭望整个战场的朝仓景镜抑制不住心内的狂喜,放声大吼道:“胜利了,胜利了,伊达家的援军到了,敌人撤了,敌人撤了,胜利了!”他狂叫着,劫后余生的大声嚎叫着。
金崎城内的人们从血腥中惊醒过来,他们终于盼来了援军,他们在即将崩溃的一霎间,盼来了援军,他们已经顾不得朝仓景镜口中的伊达家的援军,只要是站在他们一方的就成。
欢呼声,霎间响彻了金崎城。
“援军到了!”
铃木重泰的叫声中充满了惊讶和不可思议,他回头望去,从城楼上望下看,整个战场一略无疑,节节崩溃的前线,狼狈逃窜的一揆大军,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恨。
二曲右京亮想到了更多,恨恨的道:“七里赖周还命令我们加紧攻城,这是要将我们摈弃掉啊,他将我们卖掉了。”他的脸上和心中都充满了怒火,七里赖周把他们卖了。
铃木重泰说了一句废话:“得快点从城里撤出去!”
二曲右京亮板着脸,咬着牙,道:“全撤出来的差不多要三四个时辰的时间,可是敌人会给我们多少时间,七里赖周又会给我们多少时间?”他们恨上了七里赖周,话语中充满了愤恨。
铃木重泰摇着头,沉声道:“没有那么多时间了,绝大部分能够撤出来,剩下的就由他们自己去好了。这时候,一切都耽搁不得,还有我们不能继续跟着七里赖周了。”
二曲右京亮知道若是擅自撤军的话,七里赖周恐怕不会放过他俩,到时候可能会被当做替罪羊推出去砍头,就算侥幸活下来也可能失去兵权,这是他们立身报命的根本。
二曲右京亮回道:“要不然干脆?!”他没有将话说下去,但是铃木重泰都明白他的意思,他们原本就是加贺国的国人豪族,投效敌人背叛本愿寺没有半点的心理压力。
铃木重泰摇头道:“不可,阵前投靠不是好主意,大野郡不是还有一支能征惯战的军队,我等前去投靠他,应该可行。”
二曲右京亮点头称是。
不过想要撤出金崎城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特别是在朝仓一方得知了战场的变化之后,他们竟然敢于出门迎战,纠缠住了想要撤退的攻城方将士,撤退的速度无法提升上来。
主阵撤退,还在抵死拼命的左翼瞬间就崩溃了。左翼的溃败,让撤退变成了逃窜,被恐惧之心笼罩的七里赖周难以弹压全局崩盘,片山军团毫无阻力,他们肆意的追杀。
片山盛长命令传令兵发出进军的号角声,激昂嘹亮的号角声响彻云霄,杀,片山军团的将士感觉不到疲惫之感,他们竭尽全力的砍杀着任何阻挡他们前进脚步的敌人。
一揆方一个个惊慌失色,没命一般在战场上奔逃着,连绵有数里。
七里赖周率领着一支三四千人的军势逃在最前沿,他们已经顾不得身后的情况,想要尽快逃到燧城,然后以此为据点阻挡敌人的进攻,他没有多少信心阻挡住伊达家的脚步。
片山盛长率领的片山军团杀遍战场,他们带着血腥的恐怖,丝毫没有停止脚步的样子,顺着敌人逃跑的方向追了下去。金崎城外的敦贺平原上,片山军团在政衡颁给他们的熊旗之下,惊涛骇浪一般,排山倒海之势,铺天盖地的卷向逃窜的敌人。
美林街道口,短促的号角声响起。担当尖刀的宿南十郎左卫门不甘的停下了追击的脚步,一系列的激战,死在他手中的敌人少算也有七八十人,若是继续追击下去,他相信这个数目还会增加。
片山盛长抬头看了看天色,他知道手下将士们早已经精疲力竭,要不是一股气压着恐怕已经垮掉。越前国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虽然敌人已经崩溃,不过还是谨慎一些为好,反正他们已经超额完成了政衡交给他们的任务。
政衡还没有决定进入越前国腹地。因为他知道一旦这样做,北陆乃至于关东原本胶着的战争都会停下来,越后的长尾景虎会将大部分军力从上野、武藏抽回来,这对于他的先九州后关东的战略不符。
敦贺郡虽然属于越前国,不过更像是一个飞地,中间隔着重重山脉,敦贺郡其实和若狭、近江的影响更大,痛击一揆众之后在敦贺郡停下脚步,一来一揆众的势力大衰,二来也不至于让长尾景虎从关东抽回大部军力,长尾景虎继续留在关东,对于牵制武田晴信和北条氏康都是有利的,如此一来今川义元和织田信长在局部上微妙的平衡。
这微妙的平衡,在六月底的时候终于被打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