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
大家陪着苏副省长就直接进了山庄的总统套房,说起来是总统套间,实际上也就是个名字,充其量不过是房子比较大,装修比较好的一个大一点的套间罢了。
装修到是奢华大气,还有一些古典文化元素,客厅的北墙正中,一幅镶嵌在镀金画框中的张大千的《仕女图》,夺人二目,也许是出于安全的考虑,《仕女图》用厚实的玻璃牢牢地镶在墙上,但是不是张老先生的真迹,谁也看不出来。
苏副省长却伫立画前良久,赞叹不绝,唏嘘不已:“这是一幅张大千的真迹无疑,从人物的神态到映衬的花草;从意境的深邃到用色的独到;或工笔或写意,神来之笔,挥洒自如;神似而形随,意远而韵足;诗文点睛,印鉴雕工,不愧是绝世佳作啊!”
苏副省长精妙的评点,内行的赏析,听得众人一咏三叹,如痴如醉,看来,苏副省长对名人字画颇有研究。
看到这个情况,庄副市长还是有点担心的,想着自己怀中准备呈送苏副省长的那个“玉玺”,就怕分量不够啊,但转念一想:“此“玉玺”虽与张大千的仕女巨作相去万里,但亦属当代名家之作,也算契合了苏副省长的雅趣,百年之后,这个“玉玺”或许也是传世巨作亦未可知啊!,何况着也是真金白银的几十万元钱买的,相比苏副省长还是识货的。
房间里还有一点装修材料的味道,全市长连忙打开了所有的窗户。
“现在请苏省长先休息一会,我们马上开饭。”冀良青,全市长,包括庄峰都说着退了出来。
晚餐安排得更加的周到细致才行,冀良青书记亲自到餐厅查看晚宴的食谱,要求老板必须保证规格最高,质量最好,价钱不论。
主菜有八个,飞龙、山兔、松鼠、鹿鞭山珍四种,河豚、鲑鱼、河蟹、林蛙水鲜四样,这是莲花山庄有史以来最高的招待标准,接待中央领导的规格也就不过如此。
冀良青对食谱确认完毕,留下办公室主任和一个副秘书长在餐厅监灶,等候菜齐摆酒开宴。
任雨泽和另外几个副市长就在餐厅的沙发上休息,他们的确是有点无聊的,话不能说,人不能陪,就傻傻的跟在人家的后面,无所事事。
庄副市长住在把楼梯口的一个标准间,门开着,随时准备着为领导们服务。
苏副省长休息了一会,要下楼到水库边走走,全市长和冀良青,还有庄峰等人急忙跟了上去。
“新屏市还有这么一块风水宝地,真没想到啊!南水北山,东岭西坡,这山形水向可是帝王之属,好地方啊!”苏副省长指点着江山说道。
“确实是风水宝地。”大家附和着来到了水边,苏副省长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听得出来。
苏副省长看到一条渔船正在靠岸,就径直迎了上去,和渔民聊了起来,渔民们常年在这里为领导们打鱼,也是见过世面的,看到仪表堂堂的苏副省长,身后还有这么多的随从,知道一定是位大领导,于是,政策好,收成好,收入高,总之,把美好生活描绘了一番,最后,没有忘记狠狠地赞扬了新屏市的市委,政府都夸了一顿。
“这些渔民都训练有素啊!新屏市委和政府提高全民文化素质做得真是到位。”苏副省长不禁一番感慨。
“冀书记,晚餐准备好了。”市委副秘书长跑了上来说道。
“那你们忙吧。”副秘书长的话苏副省长显然已经听到了,和渔民道别一声,随大家走入餐厅,一个中式的大包房,富丽堂皇,古色古香,墙上悬挂的“八骏图”明显是赝品,苏副省长扫了一眼,就坐到了桌边。
八菜一汤,已经上齐了,接着,两瓶五粮液放到了桌上。
“这是从市酒类专卖局弄来的。” 庄副市长抢先说道,边说边亲自打开了酒瓶,顿时酒香四溢。
“正品没错。”苏副省长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作出肯定的评价,庄峰一直提着的心才算落了地儿。
苏副省长开始矜持有度,浅斟细品,大家不敢造次,亦不敢深劝,都随着放慢了节奏,小口慢喝。
三杯过后,苏副省长放松下来,大家也跟着话多起来。话题说到了高速路的规划上,庄副市长就插话说了起来.......。
“有板有眼,有章有法,有声有色,有力有效。”这是苏副省长对庄副市长的“十六字”高度评价,让庄峰立刻激动起来。
“都是领导有方。”他连忙表态,不过他还是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到底是冀良青的领导有方,还是全市长的领导有方,显然的,他不希望自己给这两个人脸上贴金。
任雨泽坐在另外的一张桌子上,因为苏副省长的桌子早就坐满了人,新屏市的排名靠前的常委都一堆,何况还有苏副省长带来的几个领导,不过就算是任雨泽坐的远,他依然可以看到了冀良青和全市长都眼光一闪,面带谦逊在笑着,不置可否。
说到了高速路项目,庄副市长顺势敬了苏副省长一杯,接着又敬了和苏副省长同来的几个领导一杯,最后,才来到冀良青面前给他敬酒,冀良青呵呵的笑着说:“你快坐下吧,我们都是自己人,就不要搞这套繁文缛节了。”
庄峰当然不敢就回去的,好说歹的,总算是给冀良青和全市长一人敬了一杯,这两人今天对庄峰也是相当的客气,一点都没有架子。
今日酒桌之上必须的礼节已经完成了,如同礼佛事毕静坐自修一般,庄峰也保持沉默了。酒喝得张弛有度,秩序井然,大家簇拥着苏副省长回房间休息,任雨泽负责逐屋送果盘。这是冀良青给任雨泽争取的任务,其实,这些杂务都是楼层服务小姐的活儿,但冀良青想让任雨泽上来露个脸,这算是冀良青的一点好意。
任雨泽端着果盘轻声走进总统套房,苏副省长正在看电视,见任雨泽进来,到是客气的笑了笑,招呼任雨泽在身边坐下。
任雨泽小心翼翼的放下果盘,请苏副省长吃水果,苏副省长摆摆手说:“不忙,看看这个节目,非常不错。”
任雨泽有点尴尬了,苏副省长刚才倒是笑了一下,但此后就没有和任雨泽再说一句话,任雨泽有点坐立不安起来,最后只能说:“那我先回去了,苏省长又什么事情就打电话。”
苏副省长脸都没转一下,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任雨泽也不想在这多待,和苏副省长在一起,任雨泽就觉得实在憋气的很,他赶忙出了房间,在走廊上大喘了几口气,才舒~服了一些。
他前脚赶走,早就等候在房里的庄峰就带上了自己的礼品到了苏副省长的房间里,苏副省长这时候就话多了起来,和庄峰东拉西扯的谈着,一面看着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放明清瓷器鉴赏节目,庄峰借机向苏副省长请教了一些书画收藏方面的知识,面对求知欲旺盛的门生,多数的大师都会不吝赐教的,苏副省长从北宋画家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到近代书画大师徐悲鸿、张大千的名作,如数家珍,一一道来,果真是个行家,讲得深入浅出,让人醍醐灌顶,顿开茅塞。
借着酒劲,庄峰从怀里掏出那个烫手的“玉玺”,请苏副省长品鉴。
“嗯,不错的新疆和田玉,a货,恐怕要值几十万啊。”苏副省长接过“玉玺”看了看说道。
“这篆书可十分了得,是御用的九曲篆书,字体圆润,笔法细腻,刀功娴熟,必是名家的手笔。”再一细看,苏副省长不禁笑了起来。
庄峰一面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苏副省长,一面说:“苏省长真是大行家了,佩服,佩服。”
“咦,这上面刻的可是我的名号啊!你小庄什么时候让我称帝了?还私刻了我的玉玺?哈 哈……”苏副省长显然感到意外而高兴。
庄峰忙谦虚的说:“偶尔得到了这块玉石,放在我手里那是暴殄天物,不如请人刻上苏省长你的名号,送给省长做个纪念,还请省长能给我个面子,能够笑纳。”
苏副省长又细细地看了看印章,又看了看庄峰:“那就谢谢了!”他满意地把这块玉石放在了床头柜上。
庄峰也是一个很老道的人,既然苏副省长收下了自己的礼物,自己就要赶快的离开了,什么话都不要说,更不能提出自己的要求和希望,那样会让今天的礼品失去效果,所以他就站起来,很客气的说:“我就不打扰苏省长休息了,先回去了。”
苏副省长点下头,站了起来,很亲昵的拍了拍庄峰的肩膀说:“好好干,我看好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一下就让庄副市长热血沸腾了起来,他明白这已经是苏副省长对自己发出的一种暗示了,庄峰的眼前就觉得一扇大门对他訇然而开,自己只要走进去,未来的路途就会洒满金光.....。
但是,毋庸置疑的说,庄副市长高兴的有点太早了,在苏副省长离开之后的几天,新屏市召开了一次常委会议,在会议将要结束的时候,冀良青却突然有了一个提议:“同志们,这次苏副省长到新屏市的视察,对我们的高速路工程规划是有重要意义的,这个规划在我们新屏市的全体努力下,已经具备了可操作的条件,下一步我提议就正式的启动吧。”
与会的常委当然是没有谁会提出异议了,这种事情对每一个人都是有好处的,所谓的政绩其实就是手上的工程项目,这个比起很多数据来讲更有说服力,而每一个在座的领导,谁都希望在自己的任期内创造更多的政绩。
全市长更是喜在眉梢,高速路的项目只要一启动,配合着花园广场,两者相得益彰,会给自己在新屏市写下重重的一笔,也为自己早日回到省城奠定一个坚实的基础。
前几天全市长已经联系过在身在北京的那位部长了,人家说已经把自己的情况给李云中省长和王封蕴书记做过沟通了,准备看时机成熟,就把他调回去省城。
要说一般的省厅,除了可以做一把手之外,其实手中的权利未必就比一个市长大,但这要看什么厅了,虽然那位老部长没有说出下一步会给全市长安排的具体地方,但还是在话中隐隐约约的暗示了,可能是北江省一个重要的厅。
以全市长对省厅的研究和了解,如果是一个重要的厅,极有可能的就是财政厅了,因为那里的木厅长很快就到年限了,要是到财政厅去,那全市长会很欣慰的,不要说是一个新屏市这样偏僻的地级市,就是全省排名靠前的几个市的市长,只怕也会羡慕死的。
所以全市长连想都没有想的就表示了支持:“冀书记说的太对了,这个项目我们一定要全力以赴的拿下来,这对我们新屏市跨上一个新台阶是大有益处的........。”
冀良青嘴角挂着一点笑意,心里却暗自不耻着全市长,你就想着你那政绩,除了混官,你能想什么?
不过今天冀良青是绝对不会给全市长以冷遇的,他还要借助一下全市长,来达到自己下一步的一个目的,所以他还是笑着,点头赞许。
全市长并不了解冀良青真实的想法,因为冀良青今天提出的这个提议是另有目的的,所以在全市长发言表示支持之后,冀良青就说:“不过对这个项目啊,我还是有点担心的,毕竟庄峰同志作为一个常务副市长,手上的事情太多,而这个工程,我的想法是要抓就要当成一个大事来抓,要全力以赴的抓,最好要是有专人负责。”
说到这里,冀良青稍微的停顿了一下,扫视了一圈,他看到了庄峰有点惊诧的表情,也看到了其他人,包括并不是自己派系的那几个人有些领会自己意图后的幸灾乐祸的微笑。
这情况和自己预想的一样,你庄峰前几天在苏副省长来的时候风头太盛了,已经引起了公愤,那么什么都是对应的,你前今天张狂过了,现在该让你低调一下了。
冀良青接着说:“我看啊,这个高速路的项目,干脆就让任雨泽副市长抓起来吧,他人也年轻,到省上,到北京去审批,要钱,也只有他身体能扛得住,我们这些人都是老骨头了,禁不起那样折腾。”
这个人选问题冀良青是经过细致的考虑过,他不能用自己的人,那样恐怕会引起今天会议其他人的反感,但他也不能用别人的人,特别是庄副市长的人更不能用,唯独现在的任雨泽还是无门无派的,用他,不管是全市长,还是尉迟书记,都一定能勉强接受。
他的考虑一点都没错,在他刚一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尉迟副书记就警惕了起来,他担心这又是冀良青的一次抢权。
但当冀良青说出了任雨泽的名字后,尉迟书记就松弛了刚才绷紧的神经,第一个表态说:“行吧,我看任雨泽同志也还是有点大项目经验的,反正我是事先声明一下,我跑不动这些手续,太繁琐了,呵呵呵。”
说完,尉迟副书记就不动声色的撇了庄峰一眼,让你张狂,本来上次苏副省长来按计划还给我留了10分钟发言的时间,都让你小子一个人占用了,我屁颠屁颠的跟了一天,话都没说上几句。
他这话一落地,接着全市长也说了:“行啊,我支持冀书记这个提议,年轻人不多干一点,难道什么事情都要我们老头子跑,庄峰同志统管着市政府很多工作,我也一刻都不能离开他,这样的压力就该给老庄减一减。”
他自然也有他的小算盘了,任雨泽多好用啊,又听话,又乖巧的,什么事情都要给自己汇报,这样大的一个工程,事情多着呢,自己还答应过将来给鸿泰地产公司的老板柯瑶诗找点挣钱的路子呢,现在每次和她在一起,心里总不是那么一回事情,要是项目攥在庄峰手里,自己能为所欲为吗?肯定是不行的,庄峰在新屏市多少年了,到处都是他的朋友,哥们,有点好处也轮不到孝敬我,还是任雨泽管这个项目好。
这一下子,新屏市三大巨头都意见少有的一致了,剩下那些各自派系的人,当然就会义无反顾的声援支持,本来在常委会上庄峰就没有什么人,他的势力都在新屏市各行各业中层领导那里,现在的局面就对他大为不利了。
庄副市长脸色铁青的看着前方,听着其他人叽叽喳喳的表态,心中的愤慨已经达到了极点,但他没有和这突然联手的几家人对抗的实力,不管是冀良青,还是全市长,还是尉迟书记,他们的职位排名都在自己的前面,现在这三人一但获得统一,只怕在整个新屏市再也没有人能够改变这个决定了。
冀良青在所有人都表示了支持之后,微笑着对庄副市长说:“老庄啊,你看这样安排妥当吗?谈谈你的看法吧,当然了,我相信你也一定会和大家的看法一致的,我们新屏市啊,最大的一个长处就是团结和理解。”
庄副市长没有办法来推倒这个提议,更没有办法来驳斥冀良青,冀良青已经不软不硬的展示了自己的实力,让庄副市长明白,你要不同意,那就是和所有的常委过不去了,你庄峰有这个魄力来面对所有常委吗?
肯定是没有的,不要说庄峰没有,新屏市的任何一个人恐怕都没有这样的魄力。
庄峰心内是愤愤不平的,而且他也把这种不满挂在了脸上,在冀良青问过他之后,他只是闷声说了一句:“我听从会议决定。”
说完话,庄峰就点上了一支烟,谁也不看,大口的抽了起来。
冀良青暗自好笑着,给全市长和尉迟副书记点一下头,就宣布散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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