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马车到了山脚,将马车赶到一隐蔽处放好,兄妹三人抄了个近路,朝他们要去的地方走了过去。
泉水叮咚,虫鸟齐鸣,林间风儿时时拂面而过,皇后深深吸了口这山中灵秀之气,叹道:“这里看着还真不错。”
穿过一道峡谷,皇后三人眼前呈现出一宽阔之地,各色野花争相开放着。
要是没有十数名身材魁梧,腰粗膀圆,脸带煞气,穿着家丁服饰,手拿长枪的汉子在这宽阔之地的入口处守着,那么这里的景色,还真是值得人驻足好
好欣赏一番。
问题是,又有几人,可以从山外找到这片人间仙境之地呢?
柯子谦朝向他行礼的一众汉子,点了下头,大手一摆,众汉子挡在入口处交叉相叠着的长枪,瞬间向两边分了开。
“你进去吧,我和二弟在这候着你便是。”柯子谦哥俩护送皇后进了入口,出声对其说道。
“嗯。”
皇后应了声,抬手将自己头上的纱帽往下拉了拉,提起裙摆,朝不远处的一座茅屋走了过去。
“咿咿呀呀……”看到有生人前来,从溪边刚打了一盆水,穿着褴褛的粗使妇人,神情慌乱的看着皇后,嘴里发出一连串不知所谓的叫声。
对,这个粗使妇人与皇后身边的哑姑一样,也是个没了舌头的哑巴。
她放下木盘,张开双臂,阻止皇后进入茅屋内。
“滚开!”皇后语声清冷,对粗使妇人命令了句。
“咿咿呀呀……”粗使妇人不惧皇后的话,依旧张开双臂挡住皇后的进入。
“不想她死,你就乖乖的滚开!”
皇后这么一说,粗使妇人回头朝茅屋里望了一眼,慢慢的将双臂垂到了身侧。她从对方声音里,已然辨出来人是谁,若她再阻挠下去,对方很有可能真就要了她家竹子的性命。
没好气的瞪了妇人一眼,皇后姿态优雅的进到了茅屋内。
“咿咿呀呀……”茅屋内的竹床上,传出的声音,听在人耳里好不悲伤。那声音时而悲伤,时而痴傻,时而又如同泉水叮咚一般清脆好听,“咿咿呀呀……”
皇后伸手取下头上戴着的纱帽,朝床上的人看了过去,一头如雪白发将床上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子,衬得犹如雪娃娃一样盈润皙白,不,应该说透亮皙白才对。女子容貌甚为美丽,她怀抱一粗制抱枕,纤细瘦弱的手,轻轻拍着怀里的抱枕,看样子她很宝贝这个抱枕。
“我来看你了,你高兴吗?”皇后走到女子床前,在女子对面坐了下来,“看着我,你听到了没有!我让你看着我,好好的看着我!”
女子轻怕着怀里的抱枕,对于皇后说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皇后气急,伸手将女子的头掰到了自己面前,皇后这一使劲,使得女子怀里的抱枕滚落到了竹床上,女子急了,用手四处摸着,“咿咿呀呀,咿咿呀呀……”的急切声音,正常人闻之,心会不不受控制的揪痛在一起。可惜的是,皇后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正常人该有的怜惜之情。
“你瞎了,你竟然连眼睛也瞎了?哈哈!没想到啊,你竟然连眼睛也瞎了?”皇后看着在床上乱摸自己怀中抱枕的女子,狂笑出声,“你是想要我内疚吗?告诉你,我不会的,绝对不会!我不会内疚,永远都不会内疚。要怪只能怪你自个傻,怪你自个没用!”
粗使妇人听到茅屋内的动静,情绪激动的奔进屋中,将床上的抱枕,给女子递到了手里。
“滚出去!本宫说话,你没听清楚吗?”皇后见粗使妇人进屋后,站在竹床前的身子,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一时间大发雷霆来,“你不走是吗?你不走是不是?”皇后说着,身子已到女子近前,抬手就在女子胳膊上连掐数下。 白发女子却一声都不吭,任由皇后掐着自己。
粗使妇人见状,用袖子摸着泪,一步一回头,退出了茅屋。
“你那傻儿子要大婚了,本宫来告诉你一声,你高兴吗?”皇后收回手,挑起女子的下颚问道:“你说你那傻小子即便大婚,又能怎样?”
女子这会很安静,没有血色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好看的眸子,犹如珍珠蒙了尘一般黯淡无光,直愣愣地与皇后的对视着。
“知道吗?你那傻儿子皇上很厌弃他呢,要不是有我一直帮你照顾着,他怕是早就死了几百次了!你不用谢我,真的,你不用谢我!这次他能大婚,还多亏了我的擎儿呢,没有擎儿休了那废物,你的傻儿子又怎么会娶妻?”
皇后出口之语,句句都在凌辱着女子。
女子依旧静静的听着。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表情。
“瞧瞧,这地方的水多好,将你养的比本宫还要娇
嫩。”细长的指尖,在女子脸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划着,皇后声音瞬间变换,恶毒的说道:“本宫怎么就看着你这张脸这么不舒服呢,你说本宫毁了它好不好?”
“算了,本宫不与你这可怜人做计较了!再美又有何用,不外乎是个哑巴,瞎子,痴傻废人而已!本宫现在可是独得皇上的专宠呢!这么些年来,皇上一直深爱着本宫,几乎夜夜留宿在椒房殿陪着本宫。可怜的你啊,就这么虚度着岁月,老死一生吧!”
起身,最后瞥了眼床上的白发女子,皇后方才转身走出茅屋。
听到脚步声走远,女子眼角的晶莹,顺着透亮莹白的双颊,滑落了下来,无声的泪,看着好让人心酸。
抱着抱枕的手,重新轻怕起来。
风儿伴着花香吹进茅屋,似是想要安慰安慰女子。然,没用,统统都没用。
粗使妇人站在茅屋门口,看到皇后兄妹三人出了入口,身形一转,跌撞着跑进茅屋。
她跪到女子床前,“咿咿呀呀……”的说了一会,接着伸出粗糙的手,将女子衣袖挽止胳肘处,望着被皇后掐过的伤处,粗使妇人眼里的泪,同她的主子一样,如断了线的珍珠,跌落个不停。
“咿咿呀呀”粗使妇人对女子说了句,起身出了茅屋,不一会功夫,粗使婆子拿着数片绿油油的叶子返回茅屋中。她将绿叶放在掌心仔细揉碎,敷在了女子胳膊上的几个伤口处。
片刻后,粗使妇人才将自己的手拿开,然后找来用布巾帮女子将胳膊擦干净,望着女子恢复如初的白希胳膊,粗使妇人高兴的笑出了声。
“她还好吧?”柯子谦眸光低垂,沉声问皇后。
皇后将马车帘子掀开一挑缝隙,朝外看了眼,回道:“好着呢!那皮肤别提有多水嫩了,看得我都羡慕得紧。”
“好好对那孩子。”柯子谦一脸苦涩的说道。
皇后眼皮子跳了跳,言不由衷的答道:“那是自然。”
听到柯子谦和皇后的对话,柯子楠手中的马鞭,高高扬起,抽在了马屁股上,瞬间马车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他不知道自个为什么要这般做,是心里有所愧疚吗?柯子楠在心里自问着。
她过得好?她能过得好么?失了声,瞎了眼,失了智的一个废人,她能过得好么?
老天爷,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当初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柯子楠望着远方天际,无声的高喊着。
马车顺着原路,回到了相府。
梳洗一番后,见天色已经不早。于是未多做停留,皇后便在宫人服侍下,坐上风辇,起驾回了皇宫。
丞相府主院,柯丞相板着脸与丞相夫人在内室坐着。
“有些事,只能烂到肚里,知道吗?”柯丞相拉长着脸,对自己夫人劝道:“岑儿的脾性,你这做娘的又不是不知道。既然知道,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呢?好在谦儿帮你圆了场,要不然,你和岑儿娘俩之间的隔阂将会愈来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