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蓝篇7：皇恩桥的初遇

    卢忠急得冒汗，厉声道：“东宫被软禁了，咱们都出不去了！”

    “噢，那就老实待着吧，王上这么做定有他的考量。”

    “嘿，我说你这小厨娘年纪轻轻，怎么遇事这么老道呢？”

    金竹舟递上一片苇叶，笑问卢忠：“反正出不去，不如找事干，公公要不要帮殿下包一个？”

    “老奴才没这么闲工夫！”卢忠甩袖而离，急匆匆地召集东宫的太监，偷偷利用东厂的网络向外打探消息。

    金竹舟沉默地包着“不落夹”，她心里似乎明白皇帝的打算——用儿子换儿子，事件的矛头显然已指向南宫。她也清楚皇帝为何要囚她——因为昨夜天象如常，哥哥并未表示诚意。她唯一想不通的就是皇帝指定要百官费解的天象做什么？

    当天晚上，北空赫然挂着一颗明星，形如碗，青白光，旁边还有三个小星缓缓下沉。

    时下，杭氏秋正坐在亭中陪天子赏月，她指天惊叹：“那几颗星星好像在动。”

    朱祁钰瞥了一眼星空，低头嘬茶，叹息道：“天象示变，灾异可弭。”

    “该不会……是扫帚星吧？”

    “是不是，去趟钦天监就知道了。”

    “啊？钰现在要走么？”

    “神谕不等人，今夜不能陪你了，秋早点歇息。”

    朱祁钰干脆地撇下爱妃走了，却并未前往钦天监，而是悄然绕到东华门外，在护城河边下辇，步行向东，驻足于皇恩桥边。

    石拱桥上，男子孑然傲立，直身换成了白色，依旧不带纹饰，月色映衬下愈发挺拔。他专注地凝视着南边的崇质宫，好似没有察觉西侧来的贵客。

    朱祁钰亦转身面向南宫，孤叹：“约朕来此，却不待见，是为何理？”

    “并非草民约见天子，只是天人感应罢了。”

    “朕为君，子为民，民见君而不拜，甚至还居于高位，嫌命长吗？”

    “比起星辰，人寿实在不足挂齿。如果君要臣民死，臣民自然不能苟活，但子臣民若想君亡，不出三代，亦能成事。”

    朱祁钰勾唇，笑问：“大名？曾官居何位？”

    “金竹戈，前钦天监五官监侯。”

    “九品芝麻小官，难怪档案都难查。”朱祁钰笑叹，抬头发现那三颗异动的小星不知何时已经流转到崇质宫上方。

    金竹戈侧身，俯首提醒：“观星需要登高，王上不妨上桥一览？”

    朱祁钰应邀登桥，金竹戈主动后退，将拱桥的制高点让给了皇帝。此时回首，天地以南宫的飞檐为界，上有三颗宛如笑脸的星阵，下有黑色琉璃瓦上倒映的星光笑颜，煞为神奇。

    “你在揣摩圣意？”天子的嘴角依然上扬，口吻却透着寒意。

    “君心难测，一如星辰，瞬息万变。”

    “你那么厉害，他却没有重用你，心中可有怨恨？”

    “万物相连，因果轮回，彼时他佞信奸臣，今日终得报应。一如王上挟持舍妹，以期控制戈，亦非明智之选。”

    天子冷笑，复叹：“有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