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了。”
我将清粥油条拿到床前,与陈风开始用食。
“胡兄,以后我再不擅自做主了。昨夜亭中之事,是我鲁莽了。”陈风说道。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莫要再说。
“可此次刺杀,我也不知齐佳郁恒真正目的。”陈风边吃边说道。
“但我以为,齐佳郁恒给我留了活路。”
“为何?”我好奇的问道。
“以图兰台身手,真动起手来,十个陈风也不是他的对手。”陈风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齐佳郁恒为何要杀陈风?
为何要将我与陈风分开?
既派刺客前来刺杀,为何还要手下留情?
“陈风,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我问道。
“胡兄有何想法?”陈风反问我。
“喝完这粥,可敢去寻那齐佳郁恒,问个清楚。”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便依胡兄所言。”陈风将碗中清粥一口喝完。
进完餐食,我与陈风各换上新衣。
“这锦袍倒是甚美。”陈风对我说道。
我将竹杖递给陈风,“穗子没了,可当如何。”
“这七香散我藏了3年,没了倒好,却提醒我要稳中再稳,万事不可随心而动。”陈风接过竹杖,轻轻的往下一杵说道。
“甚好,那我们便走吧。”我拍了拍陈风的肩膀说道。
小桥流水之上,烟雨画巷之中。
我与陈风已站在了齐家郁恒的府前。
我上前敲门,“咚咚咚。”
一位家丁前来开门,还未等我开口。
家丁便道:“齐佳大人有令,今日何人都不见。”
说罢,便准备将门关上。
“且慢!”陈风杵着拐杖前来。
“你去传话,便说乡野郎中前来问诊。”陈风对家丁说道。
家丁点了点头,便向里去。
一刻未到,齐佳郁恒府门大开。
“胡兄,请吧。”陈风说道。
今日陈风,与往常不一样;今日陈风,显得尤为自信。
我跟了上去。
齐佳郁恒坐在那会客厅中,见到我与陈风走了进来,脸上却没有一丝惊讶。
陈风也不说话,自顾的坐在了齐佳郁恒旁边的太师椅上。
“胡兄,你也坐。”陈风指着我身后的太师椅说道。
我点了点头,坐了下去。
“齐佳大人,为何派人行刺于我?”陈风将竹杖放在膝上平静的问道。
“你是不是杀了松江府道台杨浦?”齐佳郁恒转着手中佛珠闭着眼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陈风笑着问。
“若是你杀,我食这大清俸禄,便要拿你。”齐佳郁恒说道。
“可你又想起十三年前之事,不忍斩尽杀绝?”陈风忽然站起身大声问道。
“齐佳郁恒,你真的一点都没变。”陈风摇了摇头冷冷的说。
谁料齐佳郁恒忽的站起身来,将那佛珠往地下狠狠砸去,“陈风,十三年前我没有做错,我是清臣,食君之禄,必行此举!”
我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站起身问道:“陈风,十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风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齐佳郁恒。
蹲在地上,捡起齐佳郁恒的佛珠,缓缓说了起来。
“同治二年十月二十四日,太平天国叛徒郜永宽等刺杀慕王谭绍光,将苏州献于清军。
清军收复苏州,齐佳大人便也在这其中。
苏州城中,齐佳大人识得一女子,名为柳青言。齐佳大人一眼便爱上了这个女子,他们相知,相爱,并诞下一女。
不料天生灾祸,齐佳大人全家皆染天花,恐命不久矣。
一时间,齐佳大人府如死宅,人尽避之。
齐佳大人上书朝廷,求太医、求奇药。
皆无回话。
那年我刚出师,经过苏州,途径此地。
博尽毕生所学,救下了齐佳大人全家,齐佳大人感恩万分,与我兄弟相称,到了食同桌寝同床的地步。
本是开心事,却来伤恨信。
大清朝闻齐佳大人天花痊愈,降下一道圣旨,赞乃是八旗血统护其平安,封官拜爵,赏金银无数,又称民女柳氏为克夫之命,严令将其处死。”陈风面无表情的说。
听到这,我愤恨难耐,拍桌怒起。
陈风见我这样,用竹杖在地上点了一点,让我坐下。
陈风接着说:“齐佳大人日夜辗转,他心中充满了纠结与煎熬。终于,他没有敌过心里的愚忠,亲手杀死了柳氏。”
“别说了!别说了!”齐佳郁恒发狂似的冲到陈风面前吼道:“我不杀她,还会有人杀她,朝廷圣旨已下,我能作何办法。”
陈风也站了起来,指着地板说道:“那日柳氏当着我的面,在此厅中向你磕头求生,称可隐姓埋名削发为尼,此生遁入空门,你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听到这,齐佳郁恒再也抑制不住眼中泪水,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那柳氏好生可怜,以齐佳大人之血脉关系,放她一条生路并非难事。可齐佳大人为了他心中的忠君报国,手刃了最心爱女人。八百里快马将柳氏头颅送至京城。”
陈风说罢,将那佛珠扔在地上。
齐佳郁恒掩面而起,“陈郎中,这十三年来,每一年每一天每个时辰,我都生不如死,我不敢告诉六岁的幼南,我杀了她母亲,便给她下毒,使其断根忘忆,告诉她我是她的义父;
我自觉对不起青言亡魂,每月十五,我开仓放粮,赈济百姓;昨夜行刺与你,我亦是煎熬万分,前后三次唤回图兰台,终于做了莫下杀手的决定。”
陈风走到齐佳郁恒身边,将他扶起,“齐佳大人,您这又是何苦呢?便像我十三年前所说一般,你既要杀她,又何必救她?你既要杀我,又何必放我。”
“我已经错过一次,不愿再错第二次。”齐佳郁恒看着陈风说道。
“齐佳大人,清政府昏朽不堪..”
我走上前还未说完,齐佳郁恒便抬手打断了我:“我祖辈上上下下,世受皇恩。这一辈子,我齐佳郁恒,也不会行那背祖忘宗之事。胡公子身负大才,若想为我大清尽心尽力,我自当帮忙。昨晚我命人将胡公子锁入屋中,也是不想让胡公子卷入此事。”
齐佳郁恒又转身面对陈风,“陈贤弟,今日我能放你,却不知后路如何,那悬赏文书已告发四海,虽未提及就是你杀了杨浦,但你有重大嫌疑。前路漫漫,自行珍重。”
“胡公子,我这里有一封信,你若是想闯荡官场,它便是灵丹妙药;你若是对此事无感,它便是废纸一张。”齐佳郁恒将一封信递了给我。
“你们且去吧,去那无人之地,走的越远,越好。”齐佳郁恒背手而去。
看其背影,我心亦酸。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死去的是忠心,活下的,亦是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