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不到中午是不会回来的。
她顺着山路落地轻盈的跑回村子,然后整理了下衣服,擦了擦额头上跑出的汗,欢快的往村西头走去。
“丫头啊,你这感冒好了?”满脸褶子坐在自家院子里剁猪食的三奶奶看到林想经过院门口,笑眯眯的问。
林想停下脚步,正好看到老太太脸上一闪而过的鄙夷。
“好多了,我刚要去地里看我爷我奶他们。”林想心里虽然厌恶这一家人,但现在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这有啥好看的,还能丢了咋的。”老太太说完脸上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丫头啊,你妈人呢?”
林想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的三奶奶,忍住心里的厌恶,茫然的道:“我不知道啊!”
三奶奶还要再说,林想快速的道:“三奶奶,我要去上地了,三奶奶再见!”
三奶奶撇撇嘴,这死丫头,和她那个不要脸的妈一样不招人待见。
只是这个年龄的老太太做出年轻人的姿态来,惹人发笑。
现在正是农民们下地春耕时节,林想的爷爷、奶奶、父亲和小叔都下地干活去了。
村民们的地都在村子西头。
林想经过村西的小河时,弟弟林峰正和几个男孩子在河里捞鱼。
看到她要过河,林峰和两个孩子在地上抓起小石子,往她旁边扔去。石子落入河底,溅起水花打在林想的裤角上,裤子瞬间湿了半截。
林峰几个淘小子指着林想哈哈大笑。
林想没有时间和他们算帐,只是恶狠狠的攥紧小拳头,朝林峰他们扬了扬,“你等着,晚上回家收拾你!”
西头只有一户人家,男人姓张,长得倒是过得去,只是人懒,又奸又馋,人称张大赖。他娶了个能干的媳妇,这下地别人家都是男人干的活,只有他家是女人下地干活。只是能干归能干,却是个泼妇,人送外号大彪子。
他家的地就挨着房子不远,林想从房后过去就能看到大彪子在地里干活。
“大彪婶,忙着呢?”林想离老远就喊。
“啊,你有啥事呀?”大彪子抬头站起来直了下腰,问道。
“我来找我妈。”林想往前走了几步,离她近了些说道。
大彪婶奇怪的道:“你找你妈咋找到我家来了?”
林想有些呆愣愣的道:“我妈走时说是找大彪婶来了呀?我看你家屋里也没人,当然就上地来找了。”
大彪婶听了先是纳闷的道:“你妈没……”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猛的一拍大腿,扔下手里的镐就往家跑。
林想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大彪婶回家一看,果然家里没人。那个死鬼男人说是腿疼不肯跟她下地,要在家喂鸡、喂猪给她和孩子做饭,可现在别说人影,连鬼影都不见一个。
大彪婶一把抓住林想,把她的胳膊捏的生疼,大声问道:“你妈呢?”
林想诧异的道:“我就是来找我妈的,你怎么还问上我了?”
大彪婶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她,拎起根扁担就往东头桦树林跑。
林想见她跑远了撒丫子就往自家地里跑。
她匆匆的跑进地里,顾不得和爷爷、奶奶打招呼,拉着父亲就往回走。
“出什么事了?”林国平用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汗,这是前天女儿非让他用的,要是以前,他都是用袖子或衣襟直接擦的。
“我妈一早上走了说要去找大彪婶,我刚才想找她回去做饭,可大彪婶说没看到她,然后拎着根扁担就往桦树林那跑,我跟着跑过去,看见她和我妈打起来了,大赖叔正在那劝呢,爸你快点的吧,要不我妈该吃亏了。”林想急得满头直冒汗,去晚了可就不赶趟了。
林国平一听脸色就黑下来了,气得手直抖,嗓音也有些沙哑,艰难的道:“你,你都看到啥了?”
林想歪着脑袋想了想才道:“我妈好像和大赖叔在打架……嗯,衣服都扯破了,露出白花花的肚皮,大彪婶去了就帮着大赖叔打我妈,我离得远,看得不真亮,就赶紧跑过来叫你了。”
林国平简直要疯了,这么丢人的事让他姑娘看到了,他抬脚就要走。
“站住!”爷爷叫住了大儿子,林想的话他和老伴听得清楚,“老实在这呆着,还有你,想想,你在这陪着你爸,我和你妈过去一趟。”
“过去啥过去!”林国平痛苦的大吼,“离婚!离,这日子说啥也不能过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低下来,泣不成声,捂着脸蹲在地上呜呜的哭。
林想看着父亲这痛苦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茫然,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或许,真的有些过份了。
这种事对一个男人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可是,如果不这样做,前世的种种又会再现,那绝对不是林想愿意看到的。
她咬了咬唇,狠下心来,小心翼翼的蹲下,摇着林国平的手臂大哭。
爷爷看着伤心绝望的儿子,再看看一脸茫然跟着大哭的孙女,重重的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疲惫的道:“随便吧,我老了,管不了几年了。你,你爱咋样就咋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