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凡人的尊严

    小白看着玉飞儿一直跪在床前哭泣，本来还想问问迁徙的事情，出于礼貌还是没有打断玉飞儿的哀思。

    “你知道吗？当年在别人辱骂我们的时候，我的父亲一直坚定地和我说那不是我的错，要我坚强，每当有谁骂我骂得厉害了，他都会拿着斧头去和人家对骂，有次下田他还被围殴了，但是他一直坚持。慢慢当面骂我的人少了，那时候，我想去看你，可是真的很怕出门，很怕很怕，求求你，不要怪我。”玉飞儿越哭越大声。

    小白四人从最初的尴尬渐渐变得动容起来。

    “你知道吗？在你离开后，你父亲来过我们家，他说他很后悔，后悔没有像我父亲一样站出来，所以他希望我们能帮照顾你的母亲，他要去寻找你回来，可是我等了好久，你都没有回来，你的父亲也没有回来，而你的母亲在一场大病后就走了，我们家为她送的终。”

    “二十年了，我对你的愧疚一直折磨着我，我四处帮助庄民，我学文习武，我希望有一天能去寻找你。”玉飞儿抱着逐渐僵硬的玉艾儿泣不成声。

    过了好一阵才继续她的倾诉，“直到七年前，老庄主临终前希望我能成接任庄主，我答应了，因为我想找你，我听说了有个非常厉害的寨主夫人，我相信那一定是你，可是当我准备启程的时候，突然得知你当上了寨主，大王寨也不再东顾。可是我担心你会恨我，担心你继续打玉家庄，所以我退缩了，对不起！求求你原谅我！”玉飞儿又开始了嚎啕大哭。

    小白没有地方去，只好很纠结看着这一幕。

    玉飞儿哭了好久，也许是黑夜的降临，也许是感受到了小白四人的目光，玉飞儿终于止住了眼泪起身。

    “四位上仙久等了，实在抱歉，我等她等了二十年，却不想刚重逢就诀别。”玉飞儿深深弯下腰，然后直起身子，“迁徙的事情，这位仙子和我说了，不过我还没办法做决定，明天带你们去见先生，如果先生同意我们就去。民妇先带诸位去我家休息。”

    小白摇摇头，“我们就在这修炼好了，不必麻烦庄主了。她……”小白指着玉艾儿正准备问。

    “明日一早我亲自把她葬在她的母亲身边。”玉飞儿直接答道。

    小白点点头。玉飞儿刚要离去却被杨笑笑拦下。

    “飞儿姐姐，你可以把那支枪尖送给我吗？”杨笑笑施礼问道。

    玉飞儿摇摇头，“那是我唯一的念想了。”

    杨笑笑立刻退开连声道歉。

    小白透过窗口默默看着玉飞儿的身影慢慢没入夜色之中，最后看了一眼玉艾儿的笑容，然后转身走到外间找了地方修炼起来。

    小花拿出一些吃的分给弟妹，然后陪在小白身边一起修炼，弟弟妹妹走到院子里吃着东西说着话，很快也安静下来。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玉飞儿带着玉艾儿的两位亲卫队长过来敲门。

    小白四人默默看着他们为玉艾儿收敛封棺，然后出门带着长长的安静的队伍慢慢离开。

    杨笑笑默默加入了送葬的队伍，小白三人却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门前的队伍才完全走完。

    小白三人四散而坐，小花拿出早餐和朱常吃了起来。

    小白靠着凳子默默望着太阳冉冉升起，就这样一个看起来与往日一样的清晨，却有人永远留在了昨天。

    直到中午玉飞儿才在杨笑笑的陪伴下出现，接了小白三人直接向玉家庄的中心地带走去。

    一路上五人穿过来来往往的新旧庄民，在庄民向玉飞儿问好的时候，小白四人也不断收获着善意与尊敬，这让心情恶劣的四人慢慢好转了一丝，起初的冷漠变成了敷衍的笑容，然后敷衍的笑容渐渐灿烂起来。

    走了大半路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叮叮咚咚的琴声，琴声很简单很简单，可是很好听很好听，让小白想起山间的泉水，心中的雾霾转瞬即逝。

    小白抬头顶着烈日的光芒看了一眼蓝天白云，心情如天空一样明净，弹琴的这个人就是玉飞儿口中的先生吗？小白好奇起来。

    察觉了小白四人的变化，玉飞儿轻声说起来，“先生姓木名子，字青花，号流云居士，五年前来到我们玉家庄定居。”

    “我们都叫他青花先生，你们第一次见还是叫流云居士比较好。”

    五人很快来到一片小竹林，沿着竹林间的小路走到一个青翠的竹条栅栏围起的院落，透过栅栏隐约可见一个青衫男子在一棵大树的树荫下抚琴。

    玉飞儿带着四人走到门口，门上写着龙飞凤舞的“流云”两个大字。玉飞儿在敲门前停顿了一息，“先生要我和你们说，他也是神仙。”

    小白四人脸色变幻，小白开始回忆见到玉飞儿到现在的一幕幕，许多不合理的地方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原来这就是她的底气，玉家庄的底气。接着小白又愤怒起来，这个神仙为什么要留着大王寨？

    “哒哒哒”木门发出三声轻响，玉飞儿不等回应就直接推门而入，把四人带到树下边朝着青衫先生弯腰行礼，然后自顾离去。

    而那青衫先生也闭着眼抚琴，似乎完全不知道有客人来到。

    小白四人默默站在树下听着悦耳的琴声。

    小白看着青衫先生英毅的身材，一张红润的脸上神情淡然却有一丝威严渗出。让小白感受到一丝和气叔的气势。

    这位先生放松的气息和父辈很接近，让四人不敢轻举妄动。

    四个少年一直等半个时辰，反复弹了很多遍的琴声才停了下来。

    青衫先生起身拿起鹅毛扇背着一只手慢慢走到小白面前静静看着四人。

    小白带着弟弟妹妹们叫了声“流云居士好！”然后和先生对视着。

    “哈哈哈——”先生突然笑了起来。然后突然放出气势把四人逼得连连后退，“不服！愤怒！同情！蔑视！”

    被震退的小白大惊失色，居然比父亲还强！

    “谁给你们的勇气冒充神仙？”那先生不怒自威，说的每一个字都好像重锤砸在胸前，一句话说完四人嘴角都渗出了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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