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像样的替死鬼给糜芳殉葬,给糜竺一个说法,事情大概也就能揭过去。
可荆州人始终不认账,仿佛没发生过一样。
现在又到了称帝的关键时刻,人人都能排资论辈坐下分果果吃,哪个又愿意牺牲自己站出来扛雷?
其实深究糜芳嘴里的那个名单,计较当时的形势,孙权是盟友,给盟友卖一点武器装备也不算大罪,又不是给敌国卖。
可联系到孙权背盟来袭,这就从发点小财的小罪变成了大罪,大的足以抄家。
糜芳被自己知道的名单逼死,关羽很生气,刘备更生气。
不能给糜芳讨一个说法,那就没法给北方老人一个交代。
可一个能把糜芳逼死的名单,糜芳宁死也不肯说的名单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糜家得罪不起这些人,或许糜芳用自己的命发出一声呐喊,他觉得不公平。
凭什么以糜家的功勋苦劳,还要看荆州人的脸色?还要看益州人的脸色?
糜芳若活着,怎么都好解决。
可用那种惨烈的方式取死,刘备心情自然是复杂的,既愤怒糜芳的无能,身为郡守竟然管不住部属;也愤怒荆州人的胆大妄为,拖到现在更愤怒荆州人的有恃无恐。
一样米养百样人,荆州能出诸葛亮、马良、习祯这样的清廉大才本就不容易,又怎么能苛求所有荆州士人都能廉洁奉公?
偏偏江陵又是长江流域最为重要的贸易城市,在这座城市里抓权,真的很考验人性。
别的地方物产稀薄人口寡少,就是想贪腐也无从下手。
江陵不一样,这里有太多让人喜欢的东西。
刘备在等待,等荆州人推出一个祭品,等到的却是各种劝进表。
不把糜芳的事情解决,东征都能拖,更别说走个过程的称帝。
堵阳,田信见到邓贤,观看孟达的请战文书后,当即摇头:“孟府君官居上庸郡守,拜扬武将军,资历更深,官秩高我一级。又无汉王诏令,我如何能许可孟府君参战?”
邓贤哀求:“君侯,值此各军奋武之际,我军屈居山陵之中,上下吏士皆有愤愤之意。恳请君侯发公文,使我军能助战南阳,为汉王效力。”
稍稍停顿,邓贤又说:“今曹丕篡汉,更是我军建功立业之时。我舅与君侯同属乡党,还请君侯以乡党情谊为重。”
田信为难,说:“我借左将军之兵,乃我左军副将之故。又能借龙骧军骑营,盖因姻亲使然。此皆关侯允许之事,算不得违令。而上庸郡隶属于益州,建武军不在左军编制,非我能借调。若是建武军在前军编制,我也能请龙骧将军发令调遣。”
邓贤苦笑:“难道君侯就无一点良策?”
田信敛容微微摇头:“难,一言难尽。算起来,建武军确实如此尴尬,不属于五军,乃隶属于副军将军麾下。”
刘封这个副军将军,本意就是和刘备的正军做区分。
刘封率军入益州参战,甚至后续两次汉中战役里,他都作为刘备替补而存在。
如果刘备膝盖中一箭扑倒在战场上,那就没刘禅什么事儿,大家会拥立年长、勇猛、刚毅的刘封继续跟敌人死磕到底。
可刘备始终健康无恙,两次汉中之战又都大胜,群臣劝进进位汉中王时,关羽已进军襄樊取得襄阳大捷,打的曹仁缩在樊城不敢出来,曹操才让于禁带最后的三万大军来救场。
这种两线开花的时候,刘封的副军将军就尴尬了,说到底始终是副军,不是副君,也不是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