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直气的须发皆张,怒道,“看那个逆子作甚,他咎由自取,犯下了弥天大恶,谁都不许去探望他!你也不许!回去!回去!你来要是就为了说这件事,朕不要听!”
李承乾哀求道:“父皇!青雀纵然有错,也还是父皇的儿子,是儿臣的弟弟,弟弟有错,儿臣这个做兄长的也有责任!”
太宗怒道:“你如此说,可是觉得朕也有错,养不教,父之过,杜睿的那本《三字经》里可是有过这句话!”
李承乾连忙低头道:“儿臣不敢,儿臣此去只是想劝劝青雀,让他认个错,父皇!要是青雀诚信认错,还请父皇能宽恕他!”
“认错!他要是个能听得进去劝说的人,还能作出这等混账事,罢了!罢了!你要去便去,朕不管了!”
太宗虽然面上恼怒,但是其实心里却非常欣慰李承乾的兄弟之谊,虽然不可能原谅李泰,不过让李承乾去探望一下,也还是可以的。
李承乾闻言,赶紧谢恩,退了出去,当ri李承乾便独自一人到了宗正府的内苑,这个少有人至的地方如今守卫森严,看守的侍卫带着讨好的笑容打开了殿门,有灰尘在she进来的阳光中扬了起来。
太宗到底还念着父子之情,虽然将李泰囚禁,却没有怎么为难他,虽说这个宫殿远远比不上真正的皇宫那么豪华,但是,基本的生活设施都是齐全的,太宗甚至还从掖庭派了两个年纪已经有些大了的宫女前去服侍。
李承乾见到李泰的时候,李泰正独自坐在一张硬塌上,形容憔悴,十几岁的年纪,头发居然都有些花白了,身上穿着件半旧的衣服,眼睛里似乎少了许多光彩,只余下无限的黯然。
桌子上放着一只七宝斋的紫砂壶,李承乾沉默着在一张绣墩上坐下,顺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茶水的颜se有些浑浊,里面混杂着一些碎屑,而且已经冷掉了。
李承乾皱了皱眉,又把茶杯放了下来。他的心里没有任何波动,在他看来,李泰这是自找的,若是他没有做出这种事,太宗就算是看在长孙皇后的份上,都会给他一个起码富贵的生活。即使没有权势,但别的都不会短了他的。
李泰早就看到了李承乾,挑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地笑容来:“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
李承乾面露凄苦之se,说道:“青雀!你落到这般下场,还要我来看笑话吗?全是你自找的!”
李泰惨笑了一声:“是啊,我自找的!成王败寇,你赢了!”
“难道你不知道吗?”李承乾见李泰到了这个时候还冥顽不灵,心中一真失望,冷冷的说道,“你什么时候赢过?”
李泰神se狰狞起来:“是啊!我从小到大就没赢过你!”
李泰的声音里带着无限地怨毒,恨声道:“你是长子,一出生,就是承字辈,是秦王世子!有祖父亲自抚养你!然后,父皇登基,我就被过继给了三叔,而你。却做了太子!凭什么,就因为你是长子吗?所有人都护着你,我做的再好,也是白搭!”
李承乾神se暗淡,道:“青雀,你从小在父皇母后身边长大,几个兄弟中,父皇最宠爱的就是你!难道不是吗?”
李泰哼了一声:“是啊!可是你一回来,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无论是母后。还是父皇,在他们心里,你都是最重要的!我就是不服气!我好好的念书,我天天临摹王右军的字帖,几位夫子天天夸奖我,可是,你依然是他们眼里最好的,把所有能给的都给了你,你到底做了什么,不就是去罗艺的军中做了几天的人质吗?我觉得我就像一个街上耍猴的!”
李承乾依旧没有动气,他静静的看着有些浑浊地茶水,终于叹息着说道:“你怎么知道父皇他们不喜欢你呢?”
不待李泰接口,李承乾继续说道:“是的!我从小在武德殿长大,我对你们的熟悉感还不如大伯与三叔家的几个堂兄弟,我们一起长大,可是,一夜间,他们都死了!然后,我做了太子!你以为太子是什么好当的吗?”
李承乾冷冷一笑,接着说道:“那时候,朝中近半的人都在支持三弟做太子,因为他聪敏果敢,还有他那个出身高贵的母妃!父皇说他从小英明神武,很像自己,还有青雀你,也是聪明伶俐,向来受几位先生的喜欢。太傅他们就要拿我与所有的人比,我不能软弱,不能懒惰,乃至,我不能犯错,每一步都要走的战战兢兢,你以为我这些年当真开心过吗!若是父皇不喜欢你,早在你成天做小动作的时候就收拾你了!”
“你们都知道?”李泰明显吓了一跳。
“哼,一次是意外,两次是我不小心,难道三次四次还是偶然吗?”李承乾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李泰,“你把别人当傻瓜,自己才是大傻瓜!只是我不说而已,但父皇那么jg明的人,他肯定比我知道得还早还多,只是他也没说!你从小喜欢玩弄小聪明,做些小动作!那毕竟上不得场面!你太聪明,太自负,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我是不想让母后伤心,而父皇,是因为他觉得你做出来的事并不影响什么,因此一直在放纵你而已!”
李泰脸上神情有些难堪,就像是一个人在舞台上耀武扬威,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结果一问才知道,原来别人就当自己在看戏,他只是个别人眼里地小丑而已。
“李承乾!我知道了,都是杜睿,都是杜睿对不对!你之所以能赢我都是因为杜睿,要不然凭你的才智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李泰疯狂的大喊着。
李承乾点点头,说:“不错,我之所以有今天,全赖杜睿之助,但这也是因为我有识人之明,你呢!仗着身份,自高自大,你想过招揽杜睿,但是你的心里什么时候,将他当作一个可以平等面对的朋友了!?”
“哼!你现在赢了,随便你怎么说,我是不会认输的,只要有机会,我还要和你斗!”
李承乾心中暗怒,道:“你这么说,就没有想过母后,你还想要让她继续伤心吗?”
李泰y沉着脸蛋,忽然叫了起来:“我怕什么,反正母后一直偏爱你!我在她的眼里不过是个随时可以扔掉的儿子!”
“你这么说简直是禽兽不如!”李承乾也发怒了,“你看看你做了什么?母后大病初愈,你就敢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居然还和异族勾结,你还有什么颜面说母后!”
李泰算是豁出去了:“那又怎么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我能成功,你还有机会在这里指责我吗?”
李承乾冷冷的看着他,最终呼出一口气,带着点怜悯,说道:“这就是我们的不同!你永远只想着自己,却忘了,就算你有了天大的权势,身边没有可以分享的人,那又有什么意思!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无情!”
“难道父皇不是这样吗?”李泰叫道,“他成功了,所以他是圣明天子,而我唯一的不同,就是我失败了!”
李承乾淡淡地说道:“当然还有不同,你有什么本事,可以跟父皇比呢?他将大唐打造成了一个贞观盛世,而你,却出卖了大唐地利益,以换取一个很可能是作为傀儡地位置,你可对得起你的姓氏!”
李泰终于泄了气,他瘫软在床榻上,好半天才说:“父皇想什么时候杀我?”
李承乾冷冷地看着他:“父皇为什么要杀你!母后是不会愿意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的。”
李承乾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