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上,是温烫的。
而她的目光,在那些箭雨过后,只落在其中一个手持机弩,面容冷骏又充满肃杀之怒的人的身上。
白子胥。
有风吹过荒野,远处的树林发出簌簌的声响,那一刻,她的心那般空旷,很多事情如烟如尘像老胶片一般从她的脑海中一一流过,像是一场无声的旧电影。一切都离她远了,可是这明明已经过去的一切,却又像有生命一般展现在她的脑海中,那般鲜明,那般生动。
后来苏叶问他:“为什么你总是在我危险的时候,你都能出现?我明明已经认定了你不会来不会出现了,可你为什么总是会出现?”
白子胥答:“那是因为你总是有办法让你自己一次比一次更危险,你有胆子去闯,我可没有胆子让你就这么去,若是听你的不跟着,我也是日夜难以平静入睡,不如跟着,反倒能睡个好觉。”
苏叶不知是笑好,还是骂他更好,打量了他半晌才道:“那你的意思就是为了睡个安稳觉?”
她这般不死心的追问下去,白子胥无赖的笑起来,道:“你办你该办的事,顺利自然你好我也好,我就当是出门游玩一通;若是不顺,那就说明我还有用。”
苏叶险些喷了茶,跳起来狠狠的把白子胥给掐了一通,什么叫游玩,赶情儿这家伙是一直都跟着她不知道多少次的,早知他这么死缠烂打,还不如每次都让他来解决难事。
两人笑着打着,车厢都跟着摇动起来。
月七和杨枫之打马在前护航,听着身后这两人在车厢里的动静也是咋舌,杨枫之无奈的摇头:“九小姐和姑爷可真是怨家。”
“不是怨家,还成不了一家呢。”月七笑着,语气甚是有几分嘲笑的意味。
观言却是皱着眉道:“可是在城门出事的时候,七小姐骑马跑了,这下要怎么才好?”
解决掉那些山匪之后,苏琼人就不见了,白子胥的身份摆在那里,他先前就亮明了身份的,不然也不可能动用悦州那些精锐的用来防备战争的军队,但是纵然是这样的军队,去城外的林中迅速展开搜寻,却也没有再找到苏琼的影子,直到追到城外的官道上,甚至连苏琼的踪迹也消失寻不见了。
猜也猜得到,必须是有人接应了。
观言这般一问,月七和杨枫之的笑容不由的渐渐沉了下来,两人不由的向车厢内看去,心中思量着白子胥和月七对于此事,会如何对待。
掐完白子胥,笑闹一会子之后,苏叶突然正了神色:“我有着防备的,何然他们必然会追过来,我之前已经叮嘱了他们时辰到了去报官,我的身份,就算是离开了鲁南,这边的官员也不会不紧张,你完全没有必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你这样又动用军队又表露身份,会不会对白家有影响……”
白子胥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要说起这些,苏叶确实做的妥当。
纵然有意外发生,但跟着苏叶一起来的手下,对付城郊那些山匪根本没费什么功夫,后来也是他们及时报了官,才在他赶到的时候,亮明身份时没有让悦州的父母官生疑而再三证实,否则若是只有他只身前往,只怕那父母官也要怀疑他的身份,到时但凡有个拖延,就极有可能救之不及。
然而,就算他相信苏叶的处事周全,却也终是不能忍住不来。
要说关心,他觉得自己从认识苏叶以来,才知道什么叫做担心。这种感觉很微妙,明明是相信苏叶的能力的,可就是会担心,就是放不下心。尤其是苏叶和苏琼一起要面对的可是黑帮的人,他当时在桐州只是听苏叶说起,他的心就砰砰的跳起来。
再是万全,可是他就是没办法让自己退。
她在危险处,她要去往危险处。
他这一生,从决定和她在一起开始,就没有置她于险地而自己放任她不管不顾的心思。
当他看到郊外留守的那些人没有苏叶的时候,他连与何然交流的时间都不想耽误,只留了两个护卫跟观言去与何然打探消息,而他,带着月七和几个护卫直接进城去找人,并且兵分两路,一拨人马去找苏叶的下落,而他当即就直接去找了悦州的父母官。
他立在城墙上,目光不曾离开那个他日牵月系的身影,几次想就这么跃下去将她揽入怀里,都硬生生的忍住了。
直到找到最合适的时机。
自然,他这般压抑,压抑着一切,压抑到不能再压抑……
也许她永远,都不可能体会得到。
而他,也定不会让她有这个机会。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