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抚花的手一停,收了笑意,可是他这样看着苏叶,让苏叶觉得,他面容不止是生的好看,甚至是这样不苟言笑,看起来也像是在温和的笑着似的好看。
“这话不假,可是还有一句叫做天高皇帝远呢。”
“那还有一句叫眼不见为净。”
“这也太武断了些,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想,那岂不是要花费更多的人力和心力去盯守?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最放心,再怎么,也翻不出你的视线范围,那人做什么,想什么,逃不出你的眼,又还能兴出多大的是非?”
苏叶不由的都笑了起来:“沈大少爷,您这也太认真了,我这不过是些家宅小事,未出阁的姑娘家家,又不是政治权势!”
沈重撇了撇嘴:“天下大同。”
苏叶忍不住笑出声来:“天下大同可不是这个意思吧?你可莫要骗我书读的少。”
沈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就是天下之事,大概相同?”
秋华跟着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有人进了向阳苑。
沈重忙就回身行礼。
苏青来了。
见着这二人独自在向阳苑,苏叶的眼珠子转了转,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不屑,但还是恭恭敬敬的回了礼。
苏叶问沈重:“可还好?”
“还好。”沈重含蓄地道:“在京中这些年,有贺阁老的庇佑,一直都很好。”
苏青点头。
她这话,问的倒是发自内心的。
而且其实与沈重之间有间隙的,是苏立行和林佩云,他们这些做儿女的,并没有选择的权利。
沈重就笑着缓和气氛:“没想到大小姐倒是认得出我。”
“我何止是认得出你,我还记得小时候你经常来找我二妹,二妹每年都会给你绣个新荷包。”苏青笑道:“这么多年没见,你现在的荷包可有着落?”
这话说的很隐喻,问的也是相当的隐喻了。
沈重却是坦荡,两手一摊,难得这样一个动作,让他做起来都觉得行云流水一般的优雅,道:“我一穷二白的,身无长物,哪里还用得着荷包这等事物?!”
一句话轻轻松松的解了局,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
苏青和沈重说话,苏叶就微不可察的往深里慢慢去走,把地界给腾出来,听得身后两人说了没一会子,苏青就道:“我来了就先过来赶紧和你打招呼,还没去跟祖母请安,我先过去一趟,一会一起喝茶!”
沈重躬身笑颜相送。
“大小姐近来很忙?”沈重走近了苏叶两步,就问她。
“不知道,不知道她忙不忙。”苏叶随口道,本来还想问他怎么知道,但是想了想,还是没问。
“大小姐不是一般人,不该在孔家困着的。”沈重摇着头很是惋惜:“孔君达当年就配不上大小姐,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他不仅没有长进,反倒一年不如一年,还不如当年。”
苏叶听罢,也听得出来沈重知道些什么,便叹了口气:“是她自己不清醒,怨不得别人。”
“三岁看老。”沈重静声道:“她以前就是这样的性子,现在自然也不会改变多少,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不看到悬崖,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勒马。”
“可也不能为了她自己的利益,就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秋华听罢,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苏叶立即瞪了她一眼,秋华这才缩了缩头,闭嘴不言了。
“话不能这么说,”沈重却是看向秋华,肃声温语道:“别人是什么样的人,若是自己心中不清楚不了解也就认了,可如果是自己身边的人,自己最后还是吃了亏,那就不能赖别人。只能怪自己不够清醒,不够理智,不够仔细。”
“可就算知道,那谁会想得到一直都看起来和和善善的站在咱们这边的人,最后竟然做出了那些事来,谁会想得到,她那样对别人,也会那样对我们……”秋华不悦地道。
“秋华!”苏叶厉声喝斥。
秋华不满的又缩了缩头。
沈重看了看苏叶,半晌后又看向秋华,道:“那也不能赖别人,如果自己防备的足够,时刻都不曾掉以轻心,怎会发生不该发生的事?说的不好听,还是自己做的不够完善,那人能那样对别人,就一定有可能有一天会那样对你,什么人就是什么人,一直装油的罐子,不会在你面前的时候就装了水。只不过要看局势和利益要到什么,才会让那人在你面前的时候,露出他是油罐子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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