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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洛丽亚做了几次深呼吸,放缓语气,“我邀请你加入团队的首先目的是探索与游历,安格斯。”
安格斯轻轻地摇摇头:“你与我的争执点在于,你试图以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真正的疯狗。”
“什么意思?”
“今天打上门来的那个渣滓不够让你看清情况的话——那至少火焰女妖佣兵团的处境能让你清醒一些。”安格斯说道,“在你看来,黑森林属于每一个热爱探索、充满冒险精神的勇士;但在亚尔维斯·洛因·林赛看来,黑森林是林赛家的后花园。只有他允许的人能在黑森林出入,赚取到的财富也必须要像他缴税——不知你是否了解一般的贵族。在贵族们的封地,平民进入贵族拥有的山林打猎是需要得到贵族允许的,否则,就是极为严重的侵犯,要被带上铁链,从自由民转为奴隶。”
格洛丽亚面色微变,她就是有过奴隶经历的人,哪会不知道那些贵族们的风格;但这事儿仍然让她感觉匪夷所思,难以接受,“黑森林比赛因王国还大,洛因所谓的黑森林封地,也不过是黑森林最外围那些区域啊?!”
安格斯用看白痴的眼色看她:“见过切斯特军的战斗力后,你认为冒险者、佣兵们组成的团队与之相比如何?”
“……乌合之众对抗钢铁洪流。”格洛丽亚艰难地道。
“那么,拥有比切斯特军更强大的军队、面对的是虽然人数众多。却散漫混乱、无组织无纪律的民间武者,洛因为什么不能有将黑森林视为自家禁脔的底气?”
格洛丽亚哑口无言。
安格斯继续用看白痴的眼色看她:“你认知里的黑森林是妖兽、魔兽、乃至于魔族、未知者所占领的生命禁区,是上古至今未被人类征服的探险者天堂……这跟洛因又有什么关系?他根本就不需要去向那些异类生物申明主导权,他只需获得支配探险者们的命脉的权力、向想要进入黑森林的人们宣告拥有权而已。”
“……”格洛丽亚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紫荆军在黑森林中的已探索区域拥有无数前沿基地,削弱两大协会对黑森林的干涉后,他们几百年来一直在干这个;冒险者也罢、佣兵也罢,都需要通过这些前沿基地补给,甚至在遇险的时候求助于前沿基地。你究竟是怎么认为……洛因没有掌控所有探索者的底气的?”
格洛丽亚已经完全发不出声音了。
“只要与他人接触,在黑森林中就难以与紫荆军彻底断开关系。而你,搜集到千年之前流传的黑森林魔族地下城地图的你……居然会认为紫荆军会老老实实地呆在一边、坐视你大肆搜刮本属于他们的财富、又乖巧地、眼睁睁地看着你把那些东西拿走、满世界去炫耀、去博取名声和世人的崇拜羡慕……”安格斯夸张地摊开双手,“你让我说什么好呢?是夸你心底纯洁、永远能当独角兽的情人、还是惊诧于你的天真,哭笑不得?”
格洛丽亚脸都青了,偏偏还憋屈得不能还嘴……
“居然会有人想着等街上游荡的疯狗咬到他身上了才掏出棍子来反击,我真是大开眼界。”安格斯靠着椅背窝进去,单手托腮,“看在朋友一场的情分上,我真诚建议——遇到疯狗,还是下锅煮了比较好,这应该也是你最喜欢的处理方式。”
“……那要按你的说法,我想去魔族地下城溜达一圈……老娘还他|娘|的先得干掉紫荆军?!”格洛丽亚满脸青筋。
安格斯淡漠地扫了她一眼,这一眼气得她差点儿爆发出禁忌魔法来:“你怎么会这么想?这不就跟想进树林里采蘑菇、就先把所有树砍掉一样蠢?”
格洛丽亚不能忍了:“那不是你自己说的原话吗!!几分钟前你刚这么说过吧!!”
安格斯赤|裸|裸地白了她一眼:“我的确是说过摧毁洛因比干掉赛因王来得有趣,但我可没有说过要干掉紫荆军。”
“……”格洛丽亚双眼死盯着自己的拳头,开始思考先揍对方左眼还是右眼。
安格斯也不想把格洛丽亚气到抓狂,他调整下坐姿,收起那副让人一看就火气上冒的辛辣讥讽嘴脸,正色道:“正如你所说,我们的首要目的是对魔族地下城的探索,女士,其它的事儿都只是顺带的次要目的。弄一些事儿来转移紫荆军的视线、又或是见机给洛因添乱,其目的都是为了服务于我们的主要目地。”
格洛丽亚长叹一声,有气无力地道:“说吧,说说你的想法。”她已经放弃反抗了。
安格斯眉头轻扬,他想要做成的事儿,向来总是能成功的。
一席深谈,勉强算是……宾主尽欢;格洛丽亚瘫在沙发上怀疑人生时,安格斯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们怎么弄了个危险品带在身边?”
格洛丽亚白他一眼:“你现在才想到要问吗?我还以为你会迫不及待地打听呢。”
“只不过是木灵幼崽罢了。”安格斯轻描淡写。
“呵呵……只、不、过……现在的你对上木灵幼崽,又有什么反抗能力?那可是噬魔藤的木灵!”格洛丽亚咬着牙狠狠地道。
“你需要休息,女士,你已经不能控制情绪了。”安格斯淡然。
“……”
“我的意思是,我也有些犯困了。在这种深夜,淑女独自呆在男人的房间里总是不太合适的。”安格斯依旧淡然。
“……我早晚要揍你一顿。”格洛丽亚认真道。
简虽然分到了房间,但木灵本能还不是他能靠自己的意志征服的;到了后半夜,他又迷迷糊糊地出门下楼、盘到庭院里的树枝上去睡觉。
噬魔藤不惧寒暑,因其吞噬特性,蛇虫鼠蚁尽皆回避,有他在,这座小楼里连苍蝇都看不见一只,在夜晚便显得尤为安静。
接近黎明时分,承载灵魂的人类躯体诡异地漂浮在树梢的简忽然睁开眼睛,脖子延长、扭曲到一个怪异的角度,金色的竖曈直直地瞪向小楼二楼的某个房间。
二楼住了南、简、东和安格斯,四个房间都被黑暗笼罩,与夜色中的任何一处全无异处;但睡得迷迷糊糊、到了现在仍旧处于懵懂状态的简,就是知道其中一间与众不同——细微的黑暗能量波动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无法逃脱本就属于魔界植物的简的感知;那种感觉微妙又神奇,并让他无意识地产生天然的亲近感——那是他的魔界同胞所发出的气息。
他的身体延伸出纤细美丽却又无比有力的金色细藤,顺着黑暗能量的来源处慢慢地伸过去、贴在发出气息的窗台上;半梦半醒中的简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只是遵从于本能、想要与那天然亲近的气息接近。
盘在树枝上的金色细藤无声地收回,简的身体与那一根贴在窗台上的细藤为牵引,凌空平移过去。
安格斯蜷缩在地板上,黑色长发凌乱散落,随着他身体的战栗微微颤动。
或许是这段时间以来没有那个超出他肉|体承载力的强大灵魂负累,他六十多年来难得有这么一段时间能像以前那样好好地躺下安睡,而这种放松也让他松懈了警惕;直到体内的封印再次被那恐怖的力量冲出裂痕时,他才猛然惊觉。
人类的肉|体绝不是合格的封印承载物,质量稍次的金刚石都会因封印内容物的强悍而破碎,又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
喉咙发不出能舒缓痛苦的嘶喊声,全身每一根神经、每一条肌肉纤维都必须全力以赴、才能与封印出现裂缝时的剧痛对抗;冷汗如雨般顺着他苍白的肌肤向下滑,在身下形成一滩一滩的水渍;他甚至没有力气去咬破嘴唇来让自己保持清醒,他的身体无处不因超出人类负荷极限的痛苦而哀叫惨嚎,已经不再听从主人的命令。
这种拷问般的煎熬是安格斯极为熟悉的,熟悉得让他痛恨。刚将灾厄之主封印在体内的那几年,他隔几天就会来上这么一次——那个时期的灾厄完全不知妥协为何物,发疯了一般试图玉石俱焚。
身体内、灵魂深处,以满月战狼为阵眼的繁复魔法阵图光芒忽明忽暗;犹如粗粝的砂石刮擦过石板、又似沙哑得让人灵魂发颤、又似尖锐到刺痛人耳膜的咆哮声时断时续地响起;那是只有作为封印体的安格斯才能听到的不甘嘶吼、那是醒来的灾厄之主对被强行封印在渺小又脆弱的人类体内的愤怒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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