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不能以强权加之。
宣完诏书过了半晌,谢堂都没有听到一句谢恩的话,放下制书一看,面前不远处的正一品越国夫人已经软倒在了地上,眼神空洞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璟娘赶紧让二哥扶住了她,拿手指在鼻下掐了几下,这才悠悠醒转,看清了自己在何处发现并不是做梦后,她猛地抱住璟娘大哭了起来。
“妇人无知,让升道见笑了,老夫替她在此谢恩。”叶梦鼎没有去叱责她,对着谢堂抱手说道。
“夫人骤闻大喜,有些惊异也是常情,府上事多,小侄就此告辞吧。看到少保一家其乐融融,还真有些想家了,他日令爱出阁之日,再来登门。”谢堂将制书再度递了过去,打了个哈哈就告辞而去,谢家所在的天台县离此不过一日路程,叶梦鼎也没有虚留,亲自将他送出堂去。
被转头回来的父亲单独叫了去,璟娘一路上都还沉浸在喜悦之中,一直谨小慎微,连关心自己儿女都不敢做得太过明显的生母,终于等到了扬眉吐气的一天,想到那些今天还在嚼自己舌根的女人,在堂上违心地说着恭维话,只觉得满心地畅快。
到了书房中,叶梦鼎没有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他看了看低眉顺眼站在下首的璟娘一眼,满脸的喜色嘴角还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一想到不过数天前,她还在生死之间打了个转,心头的那点不快一下子就飞去不见了。
“十三娘,回来之后还没有问过你,上京之后你是否蒙圣人召见?”见璟娘点头应了声,叶梦鼎接着问道:“入宫之后都说了些什么,一五一十说与为父,不可隐瞒。”
璟娘不疑有他,将那次被太皇太后召时的情景细细述说了一遍,包括圣人亲书赐的字。看着那张小小的字条,上面所书的字同刚刚那封制书确实同出一人。
“明璨、明璨”叶梦鼎拈着清须喃喃念着,一念之下心里已经了然,今天的加封看似给的那个妾侍,还不如说是给的眼前这个小女子。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这个女儿一眼,不明白她哪点好?怎么就入了圣人的眼,不惜要破例加这么大恩,生怕被委屈了去!
“你......你是个有福的,去吧,好生侍奉你母亲,就要出阁了,多陪陪她。家里那些闲话不用放在心上,自有为父做主。”叶梦鼎慈父一般的话语让璟娘抬起头来,从小到大就没听过这么和蔼的语气,怔了一怔,她敛首行了一礼,恭敬地退了下去。
璟娘宠辱不惊的神色让叶梦鼎点了点头,看来自己一直疏忽了这个女儿,她的确是有些过人之处,府里的流言早就传入了他的耳中,可从未听过她有什么过激之举,无怨无谤地该做什么做什么,不枉这些人看重。
千里之外的琼州,快要到入夜的时分,一队百余人的骑兵沿着不太平整的土路缓缓而行,在他们的前方,州治所在的琼山县城已经遥遥在望,将士们都不顾疲惫之身,在马上高声欢呼起来。
“如何?”姜才从一张大地图上抬起头来,看了看刚刚踏入门槛的施忠,衣甲上全是尘土,神色有些劳累,精神尚算好,走动没有什么滞碍处,应该没有受伤。
“别提了,追了几十里地,再过去不是河汊子就是草窝子,再不就是高山密林,某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密的林子,全是参天的大树,一个壮汉都抱不过来的粗细,娘的,这些贼人选得好去处,一钻进去就没了人影。”
施忠在屋里寻了个水瓢舀了水“咕噜咕噜”几口就喝了下去,边说边摇着头,这样的仗打着真是窝心,敌人并不强,全是些拿着简陋器具的夷人,宋人不多。若是堂堂而战,他有信心凭自己的部属就足够了,可人家根本不和他这么打。
“可有损伤?”姜才没有理会他的叫苦之语,这些都是预料中事,除非下死力气,有足够的人手,否则大都是这种下场,将贼人赶得远远地,再找些人头充数就算是功劳了,更有那不要脸的,杀良冒功也不是没有的事。
“大伢子中了一箭,没什么大碍,另有几个也是轻伤,倒是马伤了两匹,不成了,某叫他们杀了带了回来。”施忠喘了口气,一头坐在一个矮矮的马扎上,解开了兜卺和上身的衣甲,呼呼地直扇。
这点损伤确实不算什么,姜才点点头没有再问,这里最大的敌人还不是那些匪人,也不是那些复杂的地形,而是让人无法忍受的气候,热也就不说了,吹来的海风都透着股热气,莫明其妙倒下的已经有十余人,虽然还不算致命,可对军心的影响是不容忽视的。
这里的水土就连缴自鞑子的蒙古马都有些不耐,总是有些奇怪的症状,找来郎中一看,却又不是疫症,只说是水土不服,汤药喝下去,死倒是死不了,可精神总是不振,让姜才也很是头大。
不过刘禹有一点说得不错,这里并不像他们开始想像的那样荒芜,脚下的土地有上千年的历史了,一代代的耕种,看上去和海对面的大宋军州并没有什么不同,整个琼州也有上千户的人家,全岛加一块在籍的丁口就有好几万,这也是大宋的治地啊。
“什么?”回过神来的姜才听到自己亲兵的报告,又惊又喜,没想到自己刚刚才在想,人就已经到了。r10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