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诫道,“我最讨厌你这样。”
屠春这才意识到,李重进回来发的这通火,可能不止是冲着方静来的。
她无言以对,因为知道李二公子是个多疑敏感的人,自己这样私下打听他的旧事,肯定犯了对方的忌讳。
在这样难堪的寂静中,李重进站了起来,他背对着屠春,忽然这样说,“以后不会了。”
“我以后永远不会对你生气,”他好像被屠春方才的称呼刺激到了,重重地强调着,“屠姑娘!”
尽管李二公子嘴上表现了自己的宽宏大量,然而事实上心里大概还在耿耿于怀着,他吩咐下人再去厨房给屠春端一份早餐,自己则头也不回去地找窦氏了
少年像是这院中的阴云,等他气鼓鼓地飘走了,众人脸上纷纷就有了明媚的神色。
方静神神叨叨地在府里驱了半天的邪气,没起到什么立竿见影的效果,反而将一摊子陈年往事挖了出去,惹得人们众说纷纭,提什么的都有。
屠春自个儿趴在桌前将送来的乌鸡汤喝了,她是个想得开的,郁闷归郁闷,该吃的一点也没省下。少女叹了口气,她想自己和李家的男人多半就是八字不合,上辈子李照熙心有所属便也罢了,这一世李重进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她,自己刚咬牙舍了身子,没想到这当初随口的问话又惹来了麻烦,弄得李二公子心生不快起来。
他们兄弟转身离去的模样,倒真是如出一辙的绝然。
她没有故意要窥探李二公子旧事的意思,只是始终放不下对这件事的好奇,李照熙那句话在她脑海中反反复复,几乎快要成了心病。
“奇怪,我记得这院子很早就锁住了,那个人是怎么进去的?”
李家是十七年前才发迹的,成为这座府邸主人的时间并不长。红珠死的时候,李重进刚刚五六岁,短短的几年时间中,李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他们将一个好好的院子锁起来?
如果真的锁住了,那么红珠究竟是怎么进去的,她为什么一定要选个荒废的院子来投井,是不想被旁人救起吗?
话说回来,瞧她公爹的模样,并不是个善于经营的,当初又是怎么赚来这么富丽气派的一处宅院?
屠春身子困倦,早晨情急之下还没多大的感觉,如今那酸痛苦楚则一并涌了上来,她喊下人将屋里收拾干净后,自己爬到床上闭目养神起来。
眼虽然闭上了,可心依旧安定不下来,冰凉的雾气慢慢包围过来,仿佛两世中李府所有的迷雾都重叠在了一起,唯有那井中遗落的金钗,还幽幽发着诡异的光。
屠春是被突然侵进来的寒意弄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那是一个并不温暖的怀抱,却将她从无限循环的迷梦中拯救了出来。
李重进问她,“睡醒了?”
窗外的光昏沉下来,屠春心中一时有些恍惚,不知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了,她揉揉眼睛,感觉整个身体像被抽干了一样,根本提不起半分精神。
李重进见她眼睛还是半睁半闭的,显然还没回过神来,便拍拍她的背,低声道,“没事,你继续睡吧。”
屠春是真累了,她听李二公子这么一说,身子顿时一轻,仿佛又要陷落到那迷雾重重的梦中。
这时,她依稀听见少年在上方轻轻地说话。
“我不会骗你的,春儿,”李重进像是在叮嘱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着,“你也不要骗我,好不好?”
屠春真正醒来的时候,夜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兴许是怕惊醒她,屋子里没有点太多的灯,只有桌面一盏青铜灯在静静亮着。李重进坐在桌前,正在聚精会神地端详着什么东西。
屠春披着外衣下床,她凑近一看,才发现少年摆在桌子上的,居然是那支从井里带出的金钗,不禁轻呼了一声。
“别怕,”以为她是在忌惮死人的遗物,少年连忙安抚道,“那支钗子在娘那里,她说不吉利,死活不让我碰。”
李重进将桌上的金钗拿起来,凑近烛光打量,“这是我从城中当铺里找出的最相似的一个,找老金匠看过了,他说这是十多年前流行的样式,叫做金丝缠凤,因为费时费力,现在已经很少这样做了。”
屠春心中疑惑,红珠不就是十几年前死的吗,为何李重进还要大费周章地打探这金钗的来历,难道这钗子……
少年果然顺着她的猜测说了,他神色郑重,喃喃道“这支钗子,不是红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