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那些孩子面对这个可怕的环境瑟瑟发抖,争先恐后地哭泣的时候,她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只是从一个熟悉的地方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地方,她只需要熟悉这个地方就可以。
他们的目光遥遥相对,瞿白观察着她,而迟夏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他心里觉得好笑,继续盯着她,迟夏也执拗地瞪着他。
那天很冷,但太阳很好,照在他们身上,瞿白只看到她身上的光。
老k照例把这些孩子聚在一起,像当初培训瞿白一样的流程。
迟夏每一次都在打斗中优先胜出,作为奖励,老k会把大家争夺的蛋糕当做战利品奖励给胜出的那个人。
瞿白看着她很嫌弃地皱眉,把蛋糕让给了其他人。
她还那么小,身上却带着不同寻常的冷漠。
老k给她的编号是4号,排在她之前的,是瞿白。
老k隔段时间会离开基地一段时间,相对于他们的训练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宽松一点。
瞿白记得,那天迟夏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老k离开之前罚她在笼子里关三天。
那时候,瞿白已经是老k最满意的孩子了,他有自己的房间,不用时时刻刻充满恐惧,为了一顿饭打的你死我活。
他是迟夏那些人的监督者。
第二天的时候,瞿白进地牢去看迟夏。
“过来。”他朝着里面那个脏兮兮的小姑娘招手。
迟夏冷冰冰地看着他,她防备着这个地方所有人,又不介意在你死我活中给别人一条生路,这是瞿白一直以来最喜欢她的地方。
他觉得在这个地方,只有他们两个是活着的。
“过来。”他席地而坐,从怀里掏出馒头:“你饿不饿?”
看到馒头,迟夏不可避免地吞了口水。
“还有这个。”
瞿白朝她笑了笑,又拿出一颗西红柿:“再不过来,等他们找过来,你就吃不到了。”
小姑娘拧着眉思考,很快走了过来。
他们隔着笼子相坐,迟夏夺过馒头和西红柿,齐头并进地往嘴里塞,一句话都没跟瞿白说。
她用很快的速度吃完东西,擦完嘴,盯着瞿白看了一会。
她来的时候是短发,这会已经长得遮住了眼睛,瞿白忍不住伸出手去,将她的头发拨到了一边:“饱了吗?”
迟夏摇头,却说:“够了。”
“明天我还来看你。”瞿白问她:“在这里,怕吗?”
“不怕。”迟夏摇头:“你叫什么名字?”
“瞿白。”
“瞿白。”迟夏忽然笑了起来,又叫了一声:“瞿白。”
“嗯。”瞿白也笑:“等他回来,不要再让着别人了。”
迟夏皱眉:“为什么?”
“让他越来越喜欢你,你才能救更多人。”
瞿白耐心地跟她解释:“像我一样,让他喜欢,我才能送吃的给你。”
小姑娘在努力理解他的话。
“你讨厌他吗?”迟夏忽然问他,那双眼睛一直亮晶晶的,瞿白总是被她干净的眼神吸引。
他说:“讨厌,很讨厌。”
迟夏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我也是。”
“可是怎么办呢?”她苦恼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我太小了。”
“为什么这么说?”瞿白问她。
“再大一点,就可以逃出去了。”
“你想逃到哪里去?”
“不知道。”迟夏迷茫地看着他:“如果有个家就好了。”
家,瞿白想到他的家,并不觉得那是个多好的地方。
他问迟夏:“为什么要有个家呢?”
迟夏看着他,她也在想这个问题,想了好半天她才说:“因为我没有啊。”
因为没有才想要,这是瞿白没想到的答案。
瞿白还没想清楚这个问题的时候,迟夏朝他笑了笑:“瞿白,谢谢你。”
她站起来走到一开始的地方,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仿佛这样入睡的方式她早已经习惯了。
“晚安。”她说:“瞿白,晚安。”
在这之后,他们成了这个地狱里的朋友,又从朋友成了家人。
那个冬天之后,夏天迟迟不来,他给她起了名字:迟夏。
这事不知道怎么的被老k知道了,从此迟夏的名字就从4号成了迟夏,再后来老k越来越喜欢她,她有了自己的代号:狐狸。
老k对迟夏有着很高的宽容度,但在训练和实验上又对她绝不手软。
那些人害怕她,羡慕她,嫉妒她。
只有瞿白知道,她一定过的很累,比他还要累。
从她第一次进入人皮的时候,瞿白下定决心,他要带她离开这个地方。
他用了几年的时间来筹谋这件事,不断地坚定着他们是一家人的信念。
因为迟夏,他对家这个字充满了无数的期待。
她像一颗太阳,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量,在那个冰冷而又渗人的地方,护着他的心脏不会和那些人一样沉沦。
那场预谋了几年的逃离终究还是失败了。
但他们朝着终点逃离的时候,瞿白心想,只要她能逃出去,他就成功了。
他要把太阳送到苍穹之上,他要她一生平安,免受苦楚。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要离开。
爆炸传来的那一刻,他在火光中看到迟夏远去的背影。
那一刻,瞿白心想:他的太阳,回到她该回去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