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只有在不设防的情况下,才会被如此重伤,而主帅伤重,军心自然溃散,士气低落,又如何能不败。”
“韩先生,卢将军何在?”苏瑾站起身,抬手擦净泪水,冷冷道:“此次事情疑点重重,想必卢将军会知些内情。”她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有长兄......”
话未说完,就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站在屏风外的竹青走过来禀道:“小姐,卢将军来了。”
苏瑾点头,起身向外走去。卢将军迈步进门,看到苏瑾迎过来忙垂首拱手道:“末将此前一直在旁边的屋子里给伯爷煎药,如今城中粮草药品皆是所剩不多,所以末将不敢假手他人。”
苏瑾侧身向卢将军欠身道:“有劳将军了,此事交给我那丫头便可,还请将军将此次战事的前因后果详细的告知于我。”
卢将军点头,抬手将苏瑾及韩清原让到侧间。这侧间似是一间宴息处,却没有中原常见的太师椅,炕床之类,而是直接在地上架起一个红泥小炉,围着这红泥炉随意的放着几个软垫。
卢泗指着地上的软垫向二人说道:“也不知道这胡人是个什么习惯,不坐椅子,坐在地上。那软垫中间原本是个炭盆,几个照顾伯爷的老先生为了方便煮茶便换了个红泥炉子。大小姐,韩先生,这里条件一般,二位先将就一下吧。”
苏瑾与韩清原皆摆手说无碍,然后两人便盘膝坐在了软垫之上。卢泗见二人并不在意这些,也大剌剌的坐了下来,抿了抿唇,便开始向二人讲述这场战事的始末。
三个月前。
一封急报挟着沙尘进入皇宫,摆在了皇帝的案头上。
“辽东传来急报,金朝二皇子阿鲁台集结了三十万精兵,妄图攻破边关,侵我大陈,诸位爱卿可有何看法。”御书房中,惠文帝陈稷将一份奏报扔到书案之上。
书案前,几位阁臣相互看了一眼,最终,内阁首辅礼部尚书严又庭垂首行礼道:“圣上,金朝狼子野心,觊觎我大陈国土多年。二十多年前,金朝先汗也曾带兵二十万犯我大陈边境,却被忠勇伯苏潜驱逐至辽河北百里,多年不敢来犯。不若此次仍请忠勇伯率兵抗金,驱除胡虏。”
惠文帝听后却并不回答,只扫了其余几人一眼,问道:“你们呢,可有何想法?”
其他四人忙躬身道:“严大人所言甚是,臣等复议。”
“哦?”惠文帝的目光在下面几人之中逡巡,最终望向立于最末的年轻人,笑问道:“沈卿,你有何看法?”
沈慎表情淡漠,语气也平静非常:“臣尚且年轻,所以二十多年前的旧事臣并不清楚,但是臣却知晓,一年之前忠勇伯奉命戍守辽东之时,金朝从不敢犯。而如今,忠勇伯回京荣养不过一年,金贼却敢举兵来犯,可见是辽东失了让他们惧怕之人,壮了他们的野心。是以臣认为,严大人所提不无道理。”
惠文帝却并不回答,只静静地注视着沈慎,沈慎表情不变,冷静的维持着行礼的动作。半晌,惠文帝浅笑颔首道:“沈卿所言有理,那此次就由苏潜带兵出征辽东,壮我大陈威名。”
“圣上英明。”
从御书房出来,严又廷笑望着沈慎:“思之日渐得圣上器重,为师甚慰啊。”
沈慎忙躬身行礼:“学生尚且年轻,幸得老师看重提拔,如今也不过是学得老师一鳞半角而已,老师言重。”
严又廷抬手扶起他,笑道:“你不必如此紧张,为师自是看重你,不然也不会荐你入阁。只是圣上多疑,最不喜文臣结党营私,你日后仍需谨言慎行,才不枉为师为你取字思之。”
“学生谨记。”沈慎恭敬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