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张篙赶紧生起了一堆火,方路则将刚才拽着的一个山鸡给脱了毛,又拿野果塞了一肚子,开始烤山鸡。
何筝靠着火堆坐着,浑身暖和,便慵懒地眯着眸子,看方路在那里烤山鸡,见他动作娴熟,且那山鸡烤出来色泽诱人,不由道:“你这手艺倒是不错。”
方路笑望着何筝,笑得温柔而无奈:“这手艺,是跟一个女人学的。”
何筝望着眼前少年俊美的容颜,却见他在火光映衬下,那笑里带着几分沧桑,几分无奈,又有几分宠溺。那神情,和平日里略显稚气和讨好的笑容截然不同。
一旁张篙忽然扯出一个冷冷的“哼”。
方路侧目看了张篙一眼,没说话。
火堆发出噼啪的声音,山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何筝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仿佛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有一种冰冷的,凄寒的,惆怅的,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在酝酿。
她轻咳了一声,不想自己被这莫名的哀伤所控制,便霸道而孤冷地道:“我不许你想别的女人,身为我何筝的侍卫,你心里只能想着你的主人,也就是我。”
方路闻言,心间忽然一跃。
眼前的少女,是他的秦峥,却又不是。
她是富贵乡里长大的女孩儿,自小受尽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天下之间,但凡她要,又有什么不可以捧到她面前。
这样的秦峥,是陌生的,可是骨子里却依旧是她。
方路抬首,望向何筝。
隔着跳跃的火苗,不过咫尺之远的她便变得朦胧,仿佛很遥远,也仿佛很飘渺,以至于他不知道,是不是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一个梦,是不是那个高贵明艳的天之骄女何筝只是一个幻影。
也许她是根本不存在的,只是一个假设。
假设当年段青没有离开何笑,那么他的秦峥本来就是现在的模样。
一时心间却泛起难以抑制的哀伤,假如眼前的这个不是一个幻影,那他的秦峥,他原本的秦峥,应该在哪里!
何筝隔着火苗凝视着那个冷峻的少年,却见他脸上泛起虚幻的神色,整个人仿佛就沉浸在一场梦中般。
她冷冷地蹙了下眉:“我现在怀疑,你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张篙忽然起身,落井下石地道:“我也一直觉得,他好像有点问题。”
何筝听到这话,敏锐的眸光却射向张篙:“他是有问题,不过我觉得你好像更有问题。”
张篙顿时无言。
死过一次,经历了两世后,终于在上一世成为天下共主的他,对于功名利禄生死成败早已看淡,唯独看着老对手路放,他是有些不甘心的。
不甘心为什么每次都输在他手里?
对于眼前的这个女人,他爱过,恨过,也想杀过。
如今,却是不知道什么滋味了。
就在这时候,沉浸在自己思绪中许久的路放,忽然开口道:“我现在心里眼里自然只有少城主,可是等我娶妻后,我心里就不再想着少城主,只想着我的娘子了。”
何筝闻听,却是微怔,转首望向那少年,一时便有些恍惚,仿佛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这人一般。
她深吸口气,闭上双眸。
她是凤凰城的少城主,将来肩上担子千万斤。
她是不允许自己有这种奇怪的情绪的。
再睁开双眸时,她眸中已经是一片清冷和矜傲。
淡淡地瞥了方路一眼,命道:“还不伺候我吃饭。”
方路和张篙对视一眼,只好赶紧帮这位少城主撕下手中的鸡肉,递给她吃。张篙则赶紧拿出水囊,伺候她喝水。
这一晚,何筝睡在山洞里,方路和张篙则睡在外面洞口那里。
两个人自然是一夜没睡,忽然提防着。
到了夜半时分,何筝在里面看起来睡得很是香甜。
路放兀自沉吟在自己的思绪中。
庄周梦蝶,不知庄周之梦为蝴蝶,还是蝴蝶之梦为庄周。
而路放,此时不免疑惑。
到底那个倔强冷僻的市井女厨秦峥是一场梦,还是如今这个高贵冷漠的少城主何筝是一个幻影?
自己如今身在梦中,还是说所谓的路家灭门、逃荒相伴、登上大宝、夫妻恩爱根本就是自己少年时期的一个梦?
若现在在梦中,梦何时醒?
若以往是梦,那梦中之人何在?
就在路放沉浸其中几乎无法自拔时,忽感到一阵杀气袭来。
高璋骤然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