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与小苑内的热闹气氛不同。
伴随几名秦军将士,把酒菜端入木屋内,衍父与水寿,便把祖父、祖母、叔父三人,带到屋内吃膳。
“衍儿如今当真气派!从小啊!老妇我就看出,衍儿能有出息!”
祖母看着孇氏安排秦军将士放置酒菜的模样,心中满是酸意,但想到屋外边的白衍,还是笑着对孇氏说道。
“放这,这放这……”
孇氏小心翼翼的把酒菜放好,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酒菜,心里可心疼了,往日家里只有过节时,方才能有一碗肉,眼下这一桌子全都是肉菜,这得多少钱啊!
心疼之际,孇氏听到水寿祖母的话,差点没背过气去,看着一旁年迈的家母,差点忍不住开口反驳。
呵~!看出衍儿有出息?
衍儿打小就没被你这老妇待见过,每次去你家吃饭,你其他孙子,不管大小,吃的都是最好的,但凡菜羮里有油水,别说吃到一丁点肉沫,就是衍儿想多盛一口汤,都会被不待见,不是被你这祖母说,就是被你这祖母训斥。
一年到头,但凡有些积蓄,都拿去给子卢以及其他孙子买新衣,甚至还给钱傍身,反观衍儿从小到大,就没得过你这祖母一枚钱。
还看出衍儿能有出息!!!
真不嫌弃自己脸皮厚,说这句话不怕闪着舌头!
越想越气,孇氏都有些看不惯水寿祖母的厚脸皮,之前以为莺氏的脸皮厚,这才知道还有更厚脸皮的,不过知道衍父的孝顺,故而孇氏再不满,也没有与水寿的祖母争论。
“哼,出息?一个招呼都不打,妄为后人!如此德行,也不怕传出去……”
祖父冷哼一声。
此刻,年迈的祖父老脸上,言语之中尽是不满,不过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巧合,祖父的声音很小,屋子外与众人交谈的白衍,并未听到。
“今日人多,衍儿方才进来,想必是没有看到祖父祖母,有要事在身,故而忙着与众人打礼,商谈要事!”
衍父也笑着解释道。
子台看着水寿带着筠寒入座后,望着眼前一桌子好肉好菜,饥肠辘辘的情况下,不断吞咽口水,最后实在忍不住,顾不得父母,连忙拿起碗筷,着急忙慌的吃起来。
“你这孩子!”
祖母见到三子满嘴肉,嘴边都是油的模样,嘴上咕哝一句,但手脚也没慢,连忙拿起碗筷吃起来。
自从卖掉田地后,这些年来,祖母一家能吃上肉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说眼前如此丰盛的肉。
“……”
孇氏看到祖母与子台二人不顾众人吃起来,心中无奈,好在也习惯这一家人的性子,没说什么,只是转头让筠寒也赶紧动筷。
祖父听着耳边娘俩吃肉糜的咀嚼声,那肉香扑面而来,喉结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的古板老脸上,最终也是没说什么,本想等着二子开口,请自己动筷,不曾想孇氏嘱咐二子去把束儿抱过来吃东西。
这下祖父感觉腹中空空,最终也忍不住,自己默不作声的拿起碗筷,开始吃桌子上的肉。
………………
黄昏下。
白衍与陈则站在小苑前,逐一相送男子离开,直到所有氏族之人都离开后,白衍方才回头看着小苑内,十余张木桌上尽是残羹。
“命人把这些钱财抬去大营!让杨彦将军安排人,送去临淄城内,交给齐相后胜!”
白衍看向小苑内,一箱箱钱财,对于齐国士族的富庶,有一个全新的认知。
“诺!”
一直守候在院子的亲信将士,听到白衍的话,连忙拱手领命,随后便走出小苑,安排将士去大营调人过来。
“这么多全给后胜,未免也太便宜后胜!”
陈则一脸诧异,有些不舍的看向小苑内众多大木箱。
“有失有得!白衍这两日内,会约见后尧!”
白衍看着陈则肉痛的模样,笑着劝慰道。
钱财再多,后胜也要有命花!不过这句话,白衍自然不可能与陈则说。
“也罢!如今只要齐国驻地士族,心不在齐,不阻拦秦国灭齐,再由后胜劝降齐王,只要齐王降,这些倒也值得!”
陈则一脸无奈,看着洒脱的白衍,只能自我劝慰。
木屋前。
安定士族之后,白衍便不再有后顾之忧,这日后不管是对齐人,还是秦国,甚至是白衍一家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不过还没进入屋子之内,白衍便听到屋子内传来祖父一家的声音。
“仲兄,我们也不要多,就几箱……”
“是啊!仲儿啊!仲儿媳,我们都是一家人,何来钱财之分!况且也不拿多,这满小苑,就拿几箱而已……”
“吾乃汝父,更乃衍儿祖父,衍儿所得钱财,莫非,吾拿不得?”
白衍听到屋子内传来的话,以及祖父的训斥声,叹口气,看着一旁满眼古怪的陈则,转头一步步进入屋内。
屋内。
木桌旁,酒足饭饱,还在咄咄逼人的祖父一家三人,突然看到白衍回来,顿时便安静下来。
白衍看向脸颊有些怒意的娘亲,随后看着父亲为难的模样,转过头,看向叔父、祖母,还有祖父。
安静的气氛中。
看到白衍的目光,不知为何,叔父还有祖母二人,都有些害怕,就是祖父,本来硬气的老脸上,也逐渐露出不安的神情。
毕竟得知水衍如今就是白衍后,谁都知道,曾经他们轻视看不起的少年,这几年间不仅杀过人,还杀过很多很多人。
“衍儿……”
衍父注意到白衍的目光,不过方才开口,就看到白衍对着祖父打礼。
“祖父,外边的钱,祖父还真拿不得!”
白衍轻声说道。
打礼之后,看着侧头看向一旁的祖父,望着祖父老脸上,尽是不满的模样,白衍并没有过多在意,而是看向一旁的叔父。
“那些钱财,都是用作劝降齐王之物,此前衍儿也有意,想要让叔父担任秦使,前去临淄王宫,劝降齐王!可顾虑到临淄城内,无数士族之人,与白衍有灭国之仇,杀亲之恨,故而白衍方才作罢,担心兄长重蹈大伯之事!”
白衍说话间,看着听到前半句,神情满是激动,双眼一亮的叔父,等说到后半句时,肉眼可见叔父的脸色,变得惨白起来。
见状,白衍这才转而看向祖父、祖父。
“若是祖父祖母想要,白衍倒也能让叔父担任秦使,前去王宫劝降齐王!”
白衍好言好语的说道,不过就在话音落下的时候,就听到一旁的叔父,连忙摆摆手。
“齐王劝降,乃是大事,叔父怎能担任,若是误了大事,叔父心中有愧!”
叔父连忙摆摆手,看着白衍拒绝道,生怕白衍真的让他去临淄城。
祖父、祖母听到白衍的话,一想到长子已死,二子他们不喜,何况已经分家,仅剩三子,若是三子出事,那他们毕生心血,岂不是毁于一旦,他们二人可不相信,等仲子不在世之后,仲子的两个子嗣,还会善待他们一家。
思索间,祖父、祖母对视一眼,脸上这才缓和下来。
不过祖母想到外边那么多钱,不拿一点,实在不甘,于是看向白衍。
“衍儿啊!拿一箱,不,半箱总行吧!毕竟那么多……”
祖母小声的询问道。
陈则站在白衍身旁,看着进屋的夫尧,对着一脸好奇的夫尧,微微摇头。
此刻看着屋内的一家人,陈则心中满是感慨,同是一家人,但差距是真的大,比起到来时,来回招呼他们二人的夫妇,还有水寿,再看着眼下尽是贪婪的一家三人,陈则都忍不住感慨。
也就是白衍,换做另一个人,估计早就翻脸赶人。
不过看着白衍的模样,显然白衍是在顾虑其父,不让其父为难。
“祖母不知,在秦国,若无功,此财所拿,便是触犯秦律,乃是重罪!白衍乃是秦臣,实在不敢,就连爹娘以及兄长,都不敢留有一钱!”
白衍对着祖母摇摇头。
“啊!一钱都不能留?”
祖母听到白衍的话,一脸错愕,一想到外面小苑,那么多箱钱财,白衍一个钱都不能留给家人。
想到这里,祖母看着白衍的爵弁,忍不住打量白衍一眼。
不能留下钱财给家人,那白衍这个秦国大良造,又有何用?还不是没用……
不过祖母想到白衍还有封地,听说食邑都有数万户,而所收的税收,更是千金万金,祖母这才忍住心里话。
“子淮?”
祖父倒是没有再提钱的事情,不过听着方才白衍提及亡故的长子,祖父一开始以为,白衍的话,是担心他叔父与大伯一样,不在人世。
可后面想想,又觉得有些古怪!
突然,思索间,祖父隐约想起什么,有些恍惚。
祖父似乎记得,昔日在村子里就听说,秦将白衍领兵灭魏时,其族伯担任秦使,出使魏都大梁,劝降魏王,最终被魏王羞辱虐杀。
不对!不对!
莺氏亲口说,长子子淮,是在游离各地时,抵达大梁城,突生恶疾,最终病故!
可眼下水衍既是白衍,那昔日传言中的族伯,又是何人?
这几日,祖父得知水衍是白衍,被秦国奉为大良造,心中有些难以接受,没缓过来想起这件事,如今记起之后,祖父满是疑惑。
看着一旁的妻子,还有胆小的三子,再想到如今病重的长儿媳,祖父最终还是忍不住,皱眉看向白衍。
“昔日传言,汝在魏国大梁,曾命其族伯担任秦使,前去大梁城内劝降魏王,最终被魏王所杀,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