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约,却也猜到那里发生了一场大战。
他是个很谨慎的人,等到下午哥萨克还没回来,心里就明白那些哥萨克完了。
果决地下了命令,让人都撤到城堡里,搬运走了城堡外的粮食。
随后将贸易区和城外的一些房子付之一炬,没有丝毫的犹豫。
不少妇女在那哭,也有人恳请不要烧房子,他置之不理,命令被流放到的这的射击军维持秩序。
房子不烧,阻碍射界,又可能为攻城一方提供掩护、提供攻城用的木料。
做了一个要塞工程师要做的一切后,汉尼拔就开始头疼起来。
谁干的?
是周围的部落?
还是南边的契丹人和帝国开战了?
出去抢劫的哥萨克居然一个都没回来,对面有多少人?
城中只剩下一百五十多个男人,剩余的妇女并没有什么用,少数几个会放枪的也被征召参与防守,可人数还是不够。
不过出于对自己本事的自信,他确信自己依托这个劣质棱堡,守一段时间不成问题。
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是否派人求援?
如果是顺俄开战了,求援是没有意义的,还不如派人告诉上游的军官,让他们严防死守做好战斗准备,自己在这边争取一些时间。
可如果只是部落民“暴动”,那最好还是求援。
他不怕部落民攻城。
1504年,140名葡萄牙人在印度科钦,凭借简单的城防体系,对抗卡利卡特的5万大军,打出来了个0:5000的交换比。
虽然有葡萄牙人吹嘘的成分,可汉尼拔认为凭借自己的本事,说不定也能复制一下葡萄牙人在科钦的神话。
只是,部落民如果不攻城、只围城呢?围城之后,拒缴牙萨克呢?
那就要派人出城扫荡,否则叛乱的野火会从黑龙江一直烧到勘察加,据说前几年开始,勘察加的部落也已经在组织反抗了。
火一旦烧起来,就会席卷整个远东,除非在火刚燃起来的时候就扑灭。
守城,是守不出对部落的控制权的。守城,也是扑不灭反抗之火的。可出城扫荡,是需要机动兵力的,汉尼拔手里一丁点机动兵力都没有了。
傍晚时分,浩浩荡荡的部落民来到了城外,高举着的“拒缴牙萨克”的旗帜飘扬,在望远镜里可以看清楚上面血色的大字。
这些部落民不再只有弓箭,很多人拿着火绳枪。
想到之前听到的交火声,汉尼拔觉得这应该是大顺在背后搞鬼。
或许大顺考虑到不想和俄国全面开战,所以鼓动挑唆这些部落民反抗?
大顺出枪、出军官、出钱,部落出人?
如果赢了,那么俄国就只能退出黑龙江。
至少在外交层面上,大顺并没有和俄国开战,而是借用这些部落直接获取了对黑龙江的控制权。
他在法国留学太久了,脑子西化的厉害,也根本不懂什么叫天朝……天朝基本上没有平等外交,强大的时候没有结盟,只有朝贡这种结盟的高级形式。更不太可能用他所想的办法去做这种事。
《孟子》言:朝天子曰述职。一不朝,则贬其爵;再不朝,则削其地;三不朝,则六师移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在王土的范围内,哪怕是准噶尔崛起,对大顺有威胁,大顺也不可能和喀尔喀蒙古平等结盟:要么朝贡称臣,我罩着你;要么,你们两个一起打,打到服为止。
或者……打不过,被你们弄死、去歪脖子树上上吊。
至于扶植部落反抗,自己藏在后面不出面接纳朝贡,等部落自己处理完了再出面……朝中不会做出这么“丢人”的决定。
然而,汉尼拔并不懂东西方的差异。西方那一套,套用一下春秋战国并不违和,可用在现在显然是驴唇不对马嘴。
所以用他的西方脑子去判断这件事,就掉进了刘钰为这种西化的脑子挖好的坑。
慎重的考虑之后,汉尼拔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判断。
在给上游军官的信上,他这样写道:
“……显然,契丹人不准备和我们开战,而是煽动那些部落反抗牙萨克——关于这一点,哥萨克的行径是无可争议的导火索。我并不是指责您,您也是一名哥萨克,但连绵不断的反抗是和哥萨克的野蛮行径脱不了关系的。”
“但是现在,只能用野蛮来征服野蛮。”
“鉴于此,我恳求您,派遣三百名左右的士兵。棱堡的守卫没有任何的问题,那些野蛮人像谢肉节上的薄煎饼一样脆弱。可是我的兵力并不够出城围剿和反击。”
“这些野蛮人的反抗,如果不能及时制止,就会像是草原上的火一样,烧个不停。秋天的火,一定要及时扑灭。如果不扑灭,那么很可能从这里烧到布里亚特、勘察加。这个道理,您应该是明白的。”
“您的援军一到,我就可以反击了。我想,不久之后,阿穆尔河上会漂着许多被绞死的尸体,明年的江鱼会很肥,但并不好吃。那些野蛮人看到江面上的尸体,会明白反抗的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