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的水长大的。”
他既迈出,围在刘钰身边的军官纷纷站出来。
“我祖上是荆州人,喝着长江水长大的。跟着翼国公反击陕西,亦喝过黄河水。”
“我祖上是松江府世奴,喝过长江水,跟着襄国公打过广东,也算是喝过珠江的水。”
“我祖上是湘南矿奴,跟着铲平王打过长沙、围过广西……”
军官们纷纷站出来,报出来自己和这四条龙之间的关系,总而言之,天朝地阔,却怎么也和这四条龙脱不开干系。至于淮河……终究缺了点牌面,自矬宋三易回河以来,黄淮不分家。
四河几乎囊阔了整个汉地,军官们哪一个都能扯上一些关系。参与的人一多,情绪就逐渐热烈起来。
刘钰叫人从俘获的马匹中牵来了一匹白马,叫人去江边捕了几尾鱼,又拿出来十几个人头。
抽刀捅死了那匹白马,叫骄劳布图砍下马头,就用白马、江鱼、敌头做了三牲。
以马血兑酒,折箭与众部落盟誓。
“四龙不可分割,皆为兄弟。今日借白马、江鱼、敌头为祭,皇天后土为证。”
“伤此兄弟者,如伤己身,共杀之!”
“分此兄弟者,如分己妻,共杀之!”
“乱此兄弟者,如乱己母,共杀之!”
折断的箭插在了三牲之前,用火绳当做了燃香,一众军官和部落里的人一起跟着刘钰冲着三牲跪拜,盟誓不叛,勠力同心。
盟誓过后,叫人买锅造饭,就把战场上受伤的马杀了一些做了一顿肉食。叫一些骑兵前出到罗刹堡垒附近,侦查情况。
杜锋看着那些士气正高的部落民,还有那面写着“拒缴牙萨克”的旗帜,疑惑不解。
“大人,既是他们已经朝贡,何来拒缴之言?本就不该缴纳的。”
“废话。你还是听我说的,才知道那罗刹字是什么意思。他们那些人就更看不懂了。我用罗刹文写,当然是写给罗刹人看的。难道你以为我是写给他们看的?”
“写给罗刹人看?”
杜锋更加不明白了。
“大人,罗刹人又不傻。这里距离城堡虽远,可是枪声如爆豆,他们当然听得到。再说了,这些部落一直被收缴牙萨克,没人组织,难以对抗罗刹人。三百多哥萨克一个不剩,罗刹人肯定猜到是咱们动手了啊。”
刘钰点头,笑道:“那又怎么样?换了你是罗刹的军官,你怎么想?如果是正式开战,何必要写这一行字?”
“写这一行字,罗刹军官会想,这是我们在背后鼓动,但又不想真正开战。肯定想着派人来镇压这些部落,就会从上游调兵请求支援。”
“如果我们大张旗鼓,罗刹军官可能会调兵请求支援;但也可能学一学张睢阳,自己守在这里,为后面争取时间,不叫人来支援,反倒是叫他们的人严守不动加强防御。”
“好容易干了这么一票,不可自满啊。若是能诱骗罗刹人派兵从上游支援,我们拿下这座城,伏击援军,趁势北上,再夺一座。如此,整个黑龙江中游的堡垒就全部肃清了。”
“一城之功,二城之功,孰轻孰重?想办法调动敌人,打伏击战、野战,是好过去啃棱堡的。”
感谢白令送来的地图,刘钰对于俄国人在黑龙江刘钰的堡垒了如指掌。斯捷潘诺夫斯克的上游,还有一座堡,用于连接雅库茨克和黑龙江中游。
刘钰很清醒,自己没有重炮,强行攻堡那是脑子有病。自己想抢军功,就得想办法把人从城堡里骗出来。
只要骗出来,这些哥萨克并没有那么难对付,可如果让他们全蹲在棱堡里,那就难打了。
不谋万世,不足以谋一时。
战争既然已经开始,这一座堡垒在攻取之前,一个合格的参谋部就该为下一座堡垒做准备,战争应该是一条密织的网,而不是一个个毫无关联的点。
利而诱之,只能用一次。战争一旦开始,这一招就没用了。
围城打援,这个可以用,但用在这里需要略作一些变动,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不可死用不知变通。
罗刹人顺江而下,自己没有水师,没法正常打援。
但好在相隔甚远,就算这边派人求救,援兵派出,来回也得二三十天的时间。
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在二十天之内把眼前这座堡攻下来,抓住汉尼拔去报功。
攻下堡垒之后,严阵以待,等待上游的罗刹援兵,则可再打一场歼灭战。
届时,上游堡垒应该只剩下百十号人,完全有可能攻下来。
从而彻底肃清罗刹人在黑龙江中游的两个支撑点,为日后谈判争取更大的话语权。
站在部落的角度去写那一行根本不是给部落民看的“拒缴牙萨克”,是为了让汉尼拔产生误判。
认为大顺没有全面对俄开战,只是在背后煽动一些部落,只要能够压服住,就没有多大的问题。
对付部落反抗,大顺在背后煽动而不正面参战,最好的办法是调集机动兵力镇压;而若是顺俄全面开战,还是缩在堡里等西边北边的援军吧。
刘钰对汉尼拔有些高看。
真怕这个要塞工程师有“死国之志、以报先帝知遇之恩”。到时候死守在这,就是不求援,反而让上游做好准备全力加固城防,不惜己身为全局争取时间……那就美中不足了。
他还有后手,有信心短时间内破城,自然也就希望敌军派出援军,打个时间差,再干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