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中的航船,终于遭遇了那命中注定的冰川;而在雪中迈步着的两人,也终于等到了故事的结尾。
“很让人忧伤的故事,那位蕾茜雅公主喜欢这个故事,我可以理解。”
当夏德讲到了故事的最后,玛格丽特简单的评价道。她很担心夏德此时会询问她对这个故事的感受,但夏德并没有这样做。
“但我不喜欢这个故事。”
夏德说出了和上次一样的话:
“我从来不喜欢悲剧,任何形式的悲剧。”
他叹了口气,白色的烟气从口中呼出,这是只有冬天才有的景象:
“悲剧往往铸造美好的故事,但我并不是伟大的艺术家或者评论家。”
玛格丽特·安茹嘴角露出了笑意,摘下自己的手套,伸手在煤气路灯的灯光下,去接那些飘落的雪花。但她并不清楚,自己是否真正的接住了那些雪,因为他们再次走入了煤气路灯之间的黑暗间隙。
这对她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因为她没有勇气,在光亮处去看到那刚刚成型的晶莹的雪,是否因为自己炽热的温度而融化。
“我不评价悲剧和喜剧,但刚才那个悲伤的故事,大概就是现实吧。”
她微微低头,有些发红的鼻子同样向外呼出热气:
“想要在一起,但最终却无法在一起。在年老之后,才能用那唯一的珍宝,去回忆一生中最重要的回忆......”
下意识的想要摸一下头发上的发饰,但又担忧被夏德认为她是意有所指,因此抬手的动作,最终变成了轻抚自己的发梢:
“托贝斯克的雪真是漂亮。”
她又微微抬头赞叹道,夏德点了点头,两人继续向前走着。公主殿下系着围巾,夏德则没有,他望着面前的落雪:
“威纶戴尔市的雪怎么样?”
“也很漂亮,但到底,是与这里有些不同的。”
说起这句话,不知为何,心中的季动已经到达了顶点。但她知道自己什么也不能做,她是卡森里克联合王国的公主,她是大魔女西尔维亚小姐未来的学徒。不论,不论以何种身份,她都不能与身边在雪夜中同行的年轻骑士,再有更进一步的关系。
三轮月亮,在云层和雾层后面,散发着朦胧而暧昧的光芒。月光有些微弱,却又足够被凡人们看到。
“我......”
她此时想要说些什么,趁着最后的机会说些什么,但最终也没能开口,因为夏德忽的停住了脚步,伸手拦住了玛格丽特。
夏德眯着眼睛看向前方,二十步以外的煤气路灯下,打着伞的年轻女士,正笑着注视着他们。
帕沃小姐,穿着上黑下红的长裙,左臂夹着那本银质的大书,略微有些赞叹的看着雪夜中迈步的两人:
“我真是不忍心打扰了你们,如此的美丽,如此的纠结,如此的卷恋,如此的青涩......”
此时的她并非是伪装出来的“维特小姐”的模样,而是货真价实的真理会副会长,帕沃小姐的模样。
她举着伞离开了煤气路灯下向着两人走来,短靴踩在雪面发出瑟瑟的声响。她的鼻头也有些微红,显然在雪中也站了一段时间了:
“年轻人的感情,永远是如此的迷人。殿下,如果我是你,我会更主动一些。那些故事和戏剧里不是经常有类似的桥段吗?如果你不及时抓住他的手,他很快就会永远离你而去。”
“女士,你是谁?”
即使对帕沃小姐非常了解,但夏德依然也装作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他摸向了腰间的手枪。
女术士笑着摇了摇头,对公主说道:
“殿下,我无意去告发你们之间的故事,所以是否可以和我单独谈几句话?哦,需要我自我介绍吗?在亨廷顿市的最后一晚,在宴会厅的顶层,你应该见过我的。”
玛格丽特公主立刻记起了这是谁,她有些惊慌,但却因为信任夏德,因此依然保持镇定。
“这位先生,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取出那把枪。因为我无意伤害你们,我只是想要询问公主一个简单的问题。”
她将伞柄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转着伞,一手夹着书,停在了距离两人最近的那盏煤气路灯下。雪中,这副样子诡异而美丽:
“殿下,自亨廷顿市开始,我就一直想要和您单独谈一谈。但您身边的那位老师......”
她笑意不减的看着年轻的男女:
“实在是太厉害了,我承认,我打不过她。大多数时候她都在您的身边,少部分时候我也找不到你的行踪,更少的时候,你身边的教会成员实在是太多了。哦,您大概是误会我了,我真的只是想要询问您一个简单的问题,是的,只是询问。而现在,您是否可以回答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