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妹妹之后,日子过得大不如意。走在街上,没人跟他们说话,前脚过去,后脚便听到笑骂之声盈耳。两兄弟也是暗暗后悔:“早知道妹夫是天星转世,会地府还魂,我们又何苦做这冤家?否则今日借着他的光,清河县中,岂不是任我们兄弟横行?谁知一步走错,竟然沦落至此……”
吴氏兄弟也曾让吴大妗子吴二妗子厚着脸皮上门,求妹妹开恩,能回心转意,宽恕两个不成器的哥哥。谁知月娘只是沉默不语,最后只是让两位妗子捎回了那两张署着吴大舅、吴二舅名字的假借据。
月娘的此举何意?吴家兄弟真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清楚。但显然妹妹还在怨恨着两个哥哥,这是决然无疑的。
饮不尽的流水,回不了头的后悔。吴家兄弟借酒浇愁,那吴二舅就说:“怪不得当年看相的先生说,那丫头眼下生纹,亦主六亲若冰炭。果然!现在她发迹起来,成了星主的娘子,就连两个哥哥都不认了!”
吴大舅却“唉”了一声道:“兄弟,你我且莫说她,先说说咱们自己吧!说实在的,咱们也是世袭的官宦出身,一朝穷怕,竟然就被那应花子一番花言巧语撮弄了去,岂不是鬼迷心窍?那一天咱们的妹妹在咱们手底下受了大治,此时便是怨恨你我,你我也只能受着……”
吴二舅突然笑了起来:“不过妹妹是豆腐嘴豆腐心,咱们拼着坐上三个月的冷板凳,也就缓过这口气来了!”
吴大舅叹气道:“落到这般地步,你还有心笑?”
吴二舅苦笑:“大哥,我心上也是后悔,可笑总比哭要好吧?”
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正说到无奈何处,却有吴大妗子吴二妗子怯生生的凑了过来,嗫嚅道:“两位当家的,家里的米瓮就快要空了,若不想办法,再过几天,合家老小可就只能嗑西北风了……”
吴大舅吴二舅对望一眼,吴大舅便叹一口气:“唉!说不得!也只好把咱们吴家那几件传家宝暂时当一当……”
话音未落,就听门外有人打门甚急,吴大舅的儿子吴舜臣便去应门,一开门,早见一个青衣人笑得满脸开花,不住地躬身曲背,口口声声只是念:“吴大人恭喜!”
吴大舅家虽是清河左卫世袭的千户,但传到他这一代时早已潦倒,也没人拿他这个千户大人当回事,今天喝多了酒,听到有人叫他大人,心下反而悲凉,勉强打叠起精神问道:“阁下是谁?却不知吴某人喜从何来?”
那青衣人笑道:“在下姓宋名桑,宋桑是也,是山东巡按监察御史宋老爷的亲随家人。”
“呵呀!”吴大舅、吴二舅一齐跳了起来,把桌上的酒壶酒杯都带翻了,“不知贵客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宋先生恕罪才是!”
宋桑急忙摇手:“甚么先生?吴大人莫要折杀了我,小的只不过是一个家中下人罢了!”
吴二舅早已捧过一把椅子,亲自用袖子揩抹了,一边请宋桑坐,一边媚笑道:“宋先生说的是甚么话?都说宰相门上七品官,那御史的府上怎么也得是九品官才对啊!先生请坐!请上坐!”
待宋桑坐定,吴大舅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却不知刚才宋先生说的恭喜,所为何来?”
那宋桑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儿来,笑道:“吴大人请看!看完之后,小的还想要讨几文喜钱!”这正是:
天堂安乐皆因善,地狱沉沦只为贪。却不知信封中又有何物,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