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裁剪,可在那水乳交融一般的庞大基因链中,这个步骤直接将所有人卡住了几十年。
混血种的基因不可能随意拆卸和更改,并且想要可以修改一个成人的细胞量实在太过庞大了,并且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发生变异,想要修改所有基因是一项千倍于金字塔诞生的浩大工程,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混血种之中总是不缺少聪明人的,一条路走不通那就换一跳路,于是这时候很快就有人提出了新的想法。
“那如果我们从婴儿胚胎开始的基因编辑呢?那时候的基因数量相对较少也易于裁剪了吧?”
那是魔鬼的低语,足以被诅咒的想法...如果一个个体从胚胎开始进行基因编辑,源初的细胞进行统一的改造,注入想要的基因片段,那么当他长成时是否会像人们如愿以偿的那样掌控在他出生前就赋予他的力量?
编辑人类,制造人类。
那时的混血种们一想,然后点头说:值得一试。
没有太多的人伦争论,泯灭人性,道德沦丧的婴儿编辑实验自然而然地开始了,而讽刺的是这个实验在那时却拥有了一个美丽的代号:“蝴蝶”。
破茧、新生。
在绝对的力量的诱惑下,所谓的人性大抵不过是脑后之物,能掌控言灵之秘的,破译血脉密码的婴儿只要诞生,那就代表着他们将拥有数之不尽的傀儡。从孩童时期便可灌输他们的观念,拥有者复数言灵之力的死士和战士会掀起泼天的力量,横扫整个世界。
那是一股浪潮,湮灭人性的浪潮。
所有人都在那美丽的未来设想前红了眼睛,大量的社会资源被投入,数不尽的可怜女人“自愿”成为“蝴蝶”破茧的子宫,科学家们日以继夜地破译着世间最为困难的密码——人体的基因。
他们要把基因组当作一本充满数百万字的遗传密码,利用基因编辑技术作为用来插入、删除字符,甚至改变单个字的有效工具。
于是大量拥有高位言灵的混血种被召集,数不清的承载着“言灵”的基因片段被截出,作为比黄金还要珍贵的货物在黑市内流通。
‘血系结罗’、‘时间零’、‘蛇’作为最畅销的基因片段被卖出高价——前者可以自主寻找更多潜在的混血种,中者作为强取豪夺基因片段的依仗,而后者则是作为骇入敌对势力信息库偷得情报和技术的手段。
‘君焰’、‘雷池’、‘涡’...等等危险言灵作为第二梯队被售卖出了天价,一个又一个地下拍卖场开始建起,参加的尽数都是满怀野心的混血种组织,一场又一场的暗杀和政治阴谋掀起又落幕。
在那段时间,在基因编辑技术还未真正完善时,基因片段的争夺就已经变成了核储备一样的竞赛,没人希望在第一个“蝴蝶”破茧时,他们手中的基因片段不足以支撑他们诞生出真正的人间兵器...人造君王。
...可在一个又一个剖出母亲的腹部的死胎堆积成了山,需要用挖掘机来铲入焚烧坑洞,手术台上数不清的哀嚎足以让人麻木和厌恶、社会资源严重缺乏导致时代退步时,人们终于才渐渐明白过来了。
基因编辑...似乎也是一条走不通的路?
先不提基因编辑技术本身在那个年代的不成熟,人类对于基因的了解本就一知半解,更何况在这个课题上还多添加了龙类的新因素。
尔后这个因素也果然直接导致了所有基因编辑出来的被嫁接了危险、乃至高位言灵的婴儿们直接胎死腹中与难产的母亲一起命丧黄泉,亦或者万分之一的几率剖腹生下来后,也是以长着鳞片的虚弱畸形怪物为成果死在出世的第一个月。
至于其中失败的理由,没人知道,但他们还是放弃了,至于为了放弃牺牲了多少成本与生命...没人知道。
于是他们自省。
自省的手段也非常简单,烧掉地下的一切,实验室、死胎、知情者...然后继续大步向前走。
身后一切埋葬进历史的黑暗中,成为灰烬。
“基因编辑技术是合理可行的,但失败的原因只在于人类本身自己——孱弱的人类基因成为了无法逾越的壁障,龙类的基因被束缚在牢笼中引吭怒吼,或许只有真正超脱任何哺乳生物的强大的子宫才能诞生出那究极的生命吧!”
这是为那一场冷战画下句号的总结性话语。
至于是出于谁之口,便无人能知了。
“蝴蝶计划”的时代自此画上休止符,无数带着言灵的基因片段被冷藏,或者埋入了地下,烧进了火炉中,死胎们在火焰里化作焦炭与灰飞,与那个时代的欲望一同消逝。
在人类的欲念之火中,什么都不会留下。
火焰焚烧过后的土地,只有一片灰烬的白皑。
如风、火、地、水的轮转,这仿佛是世界最质朴的规则,一切都在贪婪中兴起,然后毁灭。
在暴戾的狂欢之中,什么也不会得到,什么也不会诞生,落目之处尽皆废土。
事情本该如此,就该如此。
...是啊,事情本该如此。
本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