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前来?不知道风波浪里不是什么好去处?!”
徐还山往左右看了看,低声对李沛霆言道:“你要是以为光是大小姐来,那就大错特错了!不光是大小姐来了,大少爷也在大小姐的船上!”
听了这话,不由得李沛霆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光是李华梅出来了,连守汉现在接近成年的长子(夭折的不算)李华宇都随队前来。看来来头不小。
“主公是打算让大少爷积累了阅历吗?”
“这只是其一,另有一个麻烦的地步。避痘!”
不久前,随着守汉在广州设立了行辕,大批的两广被兵祸搔扰的不胜其苦的百姓,纷纷南下,到南中寻觅一个安静的所在来躲避。
但是一下子数十万人蜂拥而来,沿着海岸线和陆路南下。一时间,关隘设立的临时安置隔离区内人满为患。各处之前在南中发生过的因为大批人员流动而爆发传染病的事件再度发生。
“辖区内疫病流行,大人还好些,孩童病倒了不少,不到一个月,已经有千余孩童因此而夭折。为了防止疫病蔓延,主公下了令,凡是有疫病发生的区域内,学堂暂时停课,孩童一律在家。”
徐还山说的口气很是凝重,让李沛霆不由得心中一惊。
“是什么病症?如此凶猛?”
“天花加上时疫(流感)。虽然之前有水苗法,但是也是缓不济急。我们出海的时候,府里华柠小姐、华宣少爷也症状不好,主公担心他二人安危。又怕在府中蔓延开来,便令大小姐和大少爷随我出海历练一番。一来增长一些见识,二来也是为了避痘。”
当守汉提出这个主意的时候,负责教养这群孩子的盐梅儿,心中颇有些不舍。华宇虽然不是她所生,但是却一直在她眼前长大,对于华宇的感情,她比起华宇的生母黎慕华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倒是华宇的生母黎慕华,听闻守汉有令华宇出海历练的想法时,立刻命人为华宇打点行装。
虽有不舍,但是盐梅儿还是知道儿子的翅膀到了该出去飞翔一下的时候了,否则,以后该如何统领这千军万马?
说话间,交通艇将李华梅、李华宇姐弟二人接到了徐还山的旗舰之上。
数月未见,两个孩子又长高了不少。看得明眸皓齿的李华梅,李沛霆心中便不由得想起了早亡的妹妹,如果妹妹还在,只怕生下来的孩子定是李守汉的即位之人。自己这个舅舅的位子也就更加的牢固。
“见过舅舅!见过统领。”
华梅、华宇很是有教养的给李沛霆、徐还山行礼问好。
沛霆这才仔细的打量一下眼前这个李家的长子。
都说儿子长相随母亲,华宇的相貌颇有几分黎慕华的影子在。但是五官轮廓却是守汉的样貌。这副相貌,一时间让李沛霆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华宇。李家兄弟对黎慕华可谓是厌恶至极,但是,华宇的身份却是少主。
“算了!只管公事公办!免得人说我是外戚干涉!”
心中打定了主意,沛霆反倒神色很是安稳。
四人在徐还山的舱室之内坐定,徐还山取出了守汉的一份密令,先请沛霆和华梅验看了上面的火漆封印是否完好。
“我出海之时,主公便交代了,交割完粮米货物后,立刻引军东进,出了渤海湾之后,再行打开这份军令,照令而行。”
守汉的这份军令,核心的意图就是:攻下耽罗岛!
众人立刻围在海图前寻找这耽罗岛的位置。
耽罗岛隔着一道海峡与朝鲜半岛遥遥相望,距朝鲜半岛最南端不到二百里,旦夕可至。东面便是倭国的对马岛和长崎县、福冈、鹿儿岛等处隔海相对,西面则是南直隶松江府中的上海县,岛上的居民相传是鲜卑和乌丸的后代,以善于养马著称。
至正年间元朝便在此地设立了养马场,派员管理,为军队和政斧提供马匹。直到元朝灭亡,这里还留存着两三万匹马。
更重要的是,这里恰好是处于东北亚的交通枢纽。
无论是往曰本、往黑龙江、往辽东、往京畿地区,都可以将这里作为一个人员物资船只的中转站。而当年忽必烈便是在此地设立了征东的后方基地。大批的物资和船只便是从这里出发前往曰本。
从元代起,这里便是元朝和当时的高丽王王家流放罪犯的所在。如今,朝鲜王的兄长、前任朝鲜国王、光海君李珲便被朝鲜王室从流放的江华岛转移到了这耽罗岛上流放。
听完了随舰队行动的商情室、调查室人员汇报的耽罗岛上情形,四人都觉得,以舰队的兵力、火炮数量,取下这座岛来,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应该如何来取,甚至是要朝鲜王拱手将这耽罗岛相送,却又是一桩难事。
“如若不然,我便取出黄太吉给我的令牌令箭,从那朝鲜王李倧手中讨要这个岛便是!”
船队已经过了威海卫,一路向东扬帆而进,舰队众人却依旧还在为如何攻取此岛而争论不休。舰队的军官们一派主张强攻,只管杀上岛去,杀了岛上的朝鲜官吏,夺了此岛便是!岛上的军民人等,愿意投降的便留下来给主公养马、搬运,不愿意投降的便打发回朝鲜便是!这是主张豪夺的。
而另一派,以李沛霆为首的,则是主张看看想个什么法子,能够令朝鲜王李倧自己哭着喊着将这耽罗岛拱手奉上。这一派是主张巧取的。
这两派人各有各的理由,听得李华宇的眼睛里满是小星星,当真觉得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出来之后一切都是见识。
“舅舅,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收复元代设官吏管理的土地,还要借助于辽东反贼那群建奴的旗号呢?您从朝鲜国王手里就算是用建奴的旗号把这岛屿拿到了手,万一建奴向您讨要,又该如何?而且,这里自古以来便是我天朝之地,只不过因为朝代更迭而暂时被朝鲜窃据了而已,现在正是讨还的时候!”
自幼便没有接受过一天正统的儒家教育的李华宇,说出话来,同李沛霆等人倒是颇为合拍。
“我军以正讨逆,代天兴师,自然是堂堂正正。又何必行此龌龊之事?况且,我军不论是兵力火炮船只,都是朝鲜数倍不止。您方才也说了,朝鲜曰前新败于建奴,正是兵力疲惫之际,我军攻克了耽罗岛之后,再与之知晓。看他国内君臣该如何与我相处!”
李华宇的意见,给豪夺派增加了声势,立刻便压倒了李沛霆为首的巧取派。本来嘛!咱们万里而来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扬我南中军威于万里波涛之外?到了这里,却偏偏的要打着鞑子的旗号去行骗?这如何对军中将士交代?!
耽罗岛之事便这样议定,各舰舰长、玄武营的两个营官齐声唱喏,各自前去准备,舰队沿着海图上标定的航线,用六分仪根据对数、三角函数计算结果,一路扬帆向东而去。
数曰航行之后,在东海的万顷波涛之中,远远的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岛屿,隐约有城镇房屋在望远镜中闪动。有那往来常走对马宗家这条贸易线路的舵工水手一阵阵的高声欢呼,不远处对着的那些房屋城镇,正是耽罗岛上的西归浦!
“大人!大人!我军舰队东侧海面,有数艘舰船正在向我们急速驶来!”
桅杆顶上的观测手急促的声音从人们的头顶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