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然嬉皮笑脸的施了礼,一步三摇的朝外走,沒到门口又转了回來,咧着嘴道:“我觉得吧,奉天子之诏讨伐赵国虽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可我还真不好意思见赵慜,毕竟他一直对我有情有义的,你们再想想看看能不能再找点借口,要不我暂时辞官也行。”
“辞官你就别想了。”苏平疆当即回绝,
贺然愁眉苦脸道:“那……那你们就好好替我想点借口吧,否则我这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等他离去后,苏平疆颇有感慨道:“他是太重情义了,有如此权位的人还真沒有他这样的,看出來了吧,其实他是个极要脸面的人,还生怕对不起别人,对敌人都这样。”
苏戈也很感慨,道:“权势不改其性,财帛不动其心,他是个真性情的人,也正因如此大王才不会对其生出丝毫猜忌之心,我们也乐于与之共事。”
“不生他的气了。”苏平疆挑了下眉峰问,
苏戈面现惭色,道:“事实胜于雄辩,数月之前臣还对他一心的不满,灭顺对臣触动甚大,想我易国当初不过三城之地,顺国吹口气都能让我们灰飞烟灭,可如今却以小吞大,使我们不但可自保了,俨然已有了一争天下的实力,臣一直耿耿于怀的是江山是否为大王所有,受灭顺的震撼,终于明白了先前我们力求自保才是最重要的,这道理说來浅显,当初可有了几十座城池时,臣被胜利与利益所迷惑,熏熏乎忘了我们仍不过是人家口中之食,作了蜗角争利的蠢事,糊涂啊,他反复跟我讲过这个道理,可当时我如同迷了心,就是听不进去,枉他赞我是精明人,想想真是愧煞,他才是最精明的,目光之长远非臣所及,内心一直清楚最该作什么,不曾有丝毫迷惑,江山谁属虽重要,但比起自保活命还是要次一等的,况且臣不该疑他,就对苏家的忠心而言,其实他是比臣还要强。”
苏平疆舒了口气,心情快慰道:“你真是枉负精明了,这道理我是早就看懂了,你却才明白,立国之初的一场恶战,我不听他的良策,以致仅有的一点兵马折损大半,说实话,我是心灰意冷了,以为这辈子就此完了,对其以国事相托不过是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图省心罢了,根本沒去想能逃出生天,藏贤谷前一场大火有如神助,烧走敌兵的同时也烧得我心服口服,那时我就隐隐觉得是上苍派他來扶助我易国的,之后以残弱之兵屡挫顺国雄师,这不是神助是什么,军心、民心皆向之,可称是独柱支国,他要是想反我,不过是覆手之劳而已,我要因畏惧而剪除他如同是自亡易国,尤为可贵的是其只重情义不贪功名,你刚才说的不对,他对我谈不上什么忠心,那只是情义而已,兄弟之情、姻亲之情,这比忠心让我觉得更踏实。”
苏戈颔首而笑道:“大王此语乃真知灼见,细想果然不错,他那不是忠心是情义,要只是忠心他不敢在大王面前这么恣意无忌,难怪他总说大王是活的最明白的,臣今日始知这绝非阿谀之词,臣以前总是暗怪大王沉迷不振,如今看來大王这样作是明智的,正是因让其放手而为易国才有了当前的大好局面。”
苏平疆脸上有了自得之色,道:“我愈发坚信是上天派其來助我的,到现在你们也该信了吧。”
“不管怎样讲,他所建下的功绩已无人能及,臣坚信的是等到宇内清平之时他一定会归隐山林,这江山永远都是大王的,有这一条就足够了,臣不会再与之为难了。”
苏平疆心中大慰,赞道:“这就对了,那就别躲清闲了,快出來理政吧。”
苏戈羞愧道:“臣正要请辞呢,我最近想清楚了,官制改革以來,裁撤下了大批官员,其实最该撤下的就是臣,他是顾念往日情谊才极力保全我,可笑的是我还屡屡与之作对,他能容我到现在已是不易了,这份情我现在知道了,再也无颜忝居太宰之位了。”
苏平疆语重心长道:“这官你是不能辞的,可别拂了他的一番情义,你也知道,义姊担当了大部政务,为了能名正言顺的开府置官以减轻劳累,他宁可增设中书府也不愿稍损你这太宰之位,保你权位不失是他再三跟我强调的,在升义姊为中书令时,他不止一次的跟我说,什么时候你愿意理政了,中书府立即归权太宰府,说真心话,他对你这份情义我心中都很感动,你要执意辞官他心里不会好受,他作什么首先顾念的是情义,你别伤他的心。”
苏戈心潮翻滚,眼中隐现泪光,略带哽咽道:“多谢大王与军师成全,臣羞极难言,回去后立即修研新政,以图日后有所报效。”
苏平疆含笑道:“早该如此了,好了,事情都说开了,你留下陪我饮几樽吧,谈到他呀,不喝几樽不痛快。”说着不无气怨的叹了口气,“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重色轻友了,我是真想多跟他呆一会,有他就有说不尽的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