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不可避免

    “看来，我是不可避免要去拜访一下我的前老板了，不要怕，何英，在瑶北，咱谁也不怕，他妈的韩天翻不了天，也就欺负外地人，特别是南方人来劲，都知道南方人胆小怕事不敢打架，你越软弱，他们越猖狂……”张伟语气很硬：“韩天这样的，虽然也说是混过社会的，但是在瑶北，还轮不到他……”

    何英听了这话感到心里很热乎，一种自己人的感觉油然而生：“我们就是规规矩矩做生意，谁也不惹的。”

    “你别到处惹事，走到哪打到哪，越看越感觉你像小混混……”陈瑶半真半假地说道。

    “在瑶北，小混混都自称是混社会的，不叫小混混，”张伟笑了：“陈瑶，我不会乱打架的，但是，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坏人太多，法制不健全，公民素质太低，很多时候，只能是以革命的暴力镇压反革命的暴力，咱们不想惹事，但是人家找到我们头上来了，怎么办？要是有流氓骚扰何英，就不管了？就退缩？”

    “没说要不管，退缩啊，”陈瑶说道：“可以报案啊，打110啊……”

    “幼稚，可笑，”张伟冷笑一声：“你太幼稚了，报警管用吗？反倒会得罪人更深，南方的公安我不知道，北方的公安我是了解的，这派出所的所长，这刑警队的队长，哪一个不和黑道有联系，黑白两道，向来都是共荣共存的，互相寄生的……当然，咱们能避开还是尽量避开，我不会没事惹事的，我本善良，我是守法公民……”

    陈瑶无语，勉强笑了一下。

    何英赞同地点点头：“来这里一段时间，我看到听到的确实是这样，我公司所在的辖区的一个派出所长最近被检察院抓了，原因是这所长酒后抓了个有姿色的三陪女，以放人为借口在自己的办公室将女的奸污了，但事后又耍赖，把人家送进拘留所，结果被那女的告了……那女的随后就被当地的黑社会给杀了，砍了30多刀，听说那黑社会的头目是所长的把兄弟……这所长还是瑶北市中区前几年的全国10大优秀人民警察……唉……真的很可怕……”

    陈瑶彻底无语。

    张伟“哦”了一声：“哈哈，这所长我知道，很风光的人物，以前到处做报告，戴大红花，领导接见……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快就进去了，估计是酒后得意忘形，放松了对自己的人生观世界观的改造，可惜，一个这么好的典型报废了，真的很可惜，辜负了党和人民的培养，辜负了领导和同志们的信任和期望……”

    “北方这么乱，我看我们还是不宜在这里常留，还是回南方的好。”陈瑶突然闷闷地冒出一句。

    “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以为南方就没有恶棍了，就是相对少就是了，”张伟想起自己的经历，恨恨地说：“那四秃子，那潘唔能，那王军，那高强，哪一个是好东西？哼，妈的，早晚老子得杀回去，一个一个收拾了……不过不用我收拾，高强自残了，报废了，报应，这都是报应，这人作恶太多，应得的报应……报应开始了，后面，还会有一个接一个的报应……苍天呐，大地哪，开眼了，报应开始了……”

    听着张伟发狠而慷慨的表白，陈瑶和何英无语了。

    张伟话匣子一打开刹不住了：”唉……可惜了，高强也算是一个男人，一个老板，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最后竟落得个这个悲惨下场……老婆都跑了，企业完蛋了，最后自己也成了植物人，可悲……可怜那3岁的儿子……”

    张伟这话触动了陈瑶和何英两个人的心，陈瑶知道张伟兴奋起来讲话没有闸门，经常走偏激路线，急忙制止他：“好了，不要说了，闭嘴……”

    张伟猛然意识到自己说得离谱了，当着高强前两个老婆的面奚落高强，毕竟不大好，有些伤人自尊，于是闭嘴不言。

    何英心里很难受，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陈瑶和何英沉默了一会，陈瑶对何英轻轻地说：“去吧，抽个时间去吧，去把孩子带过来吧。”

    何英面有难色：“就怕他们家不放……”

    “那不行，不放不行，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妈妈，不放，就打官司，走法律渠道……”张伟又插话了。

    陈瑶点点头，表示赞同张伟的话，看着何英：“我看可以，实在不行只能这么办，当然，能协调好最好。”

    何英点点头：“嗯……看看再说吧，希望能和平解决，这个时候去不好，都在救人。”

    陈瑶表示赞同：“有道理，别多想了，事情反正已经这样了，往前看，一切都是天意。”

    此刻，在陈瑶和何英这两个女人心里，对自己的前夫高强突然都没有了仇恨，都充满了同情和无奈，还有几分感慨和唏嘘。

    当然，这是张伟所不能理解的，他现在同时要面对爱自己的两个女人，而这两个女人，都曾经是自己的前老板高强的老婆，一个是自己深爱的，一个是自己一度为了良心和责任准备奉献的。

    但是，在张伟心中，自然地产生了这样一种想法，不管是陈瑶还是何英，不管是自己爱的还是爱自己的，自己都必须要保护她们，这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

    面对深爱着自己的两个女人，张伟陡然感觉自己长大了。

    后面的车上，张少扬和小花喜气洋洋地大侃。

    “喂，小花，你怎么会觉得我张伟大哥很熟悉，你说你见过他，到底是咋回事？”张少扬忍不住又问。

    “我告诉你啊，我曾经和你QQ聊天时说的我表姐心里的男人，最爱的男人，就是他啊，我表姐办公桌上有他的照片，天天看着发呆，有时候还悄悄掉眼泪呢……”小花神秘地说。

    “啊——”张少扬大吃一惊：“晕倒，不会吧，英英姐该不会又要和我大姐抢张伟吧。”

    小花愕然，又有些不高兴：“你什么意思啊，我表姐咋就和你大姐抢男人啦，你大姐和张伟又没有结婚，没结婚的男人，谁都可以去爱，谁都可以去争取，干嘛啦，什么意思啦，不许别人自由恋爱啊……还又和你大姐抢？好像我表姐就喜欢和你大姐抢似的，好像她们以前抢过似的……哼，张伟这么帅的男人，别说我表姐，就是我看了都动心……”

    张少扬被小花的话逗乐了：“你这家伙言之有理，既如此，那你干脆也加入战团吧，我给当裁判……”

    小花也乐了，一会努努嘴：“算了，咱没那本事，我看你也不错，就凑合吧，凑合做我暂时的男朋友吧。”

    张少扬：“晕倒，有没有搞错啊，我不要做临时的暂时的，我要做正宗的，永久的。”

    小花狡黠地笑了：“那就要看你表现了，不听话，随时让你下岗，你以为我是我表姐啊，天天看着男人的照片单相思……我告诉你，我才不会呢，不老实，随时炒你鱿鱼……”

    张少扬老老实实地：“遵命，保证好好表现，我是最有组织性纪律性的。”

    小花一会叹了口气：“唉……我表姐命好苦啊……”

    张少扬：“咋了？”

    小花扭头看着张少扬：“我看出来了，你大姐比我表姐有优势，长得比我表姐好看，气质也好……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张伟，看我表姐和看你大姐的表情眼神截然不一样……我看啊，我表姐也就只能对着照片单相思了，看来我表姐戏不大……唉……真可惜，遗憾啊，遗憾……干嘛非要想着这么一个男人呢，男人多的是……”

    张少扬忍不住笑了：“你还小，这人生啊，很复杂啊，等你长大就明白了，年轻人。”

    小花白了张少扬一眼：“死一边去，你才多大，就说我年轻人。”

    说笑间，车到瑶水，到了伞人经贸有限责任公司门前。

    何英下车，抬头看看，突然对张伟说：“这夏天多雨，你早上出门怎么不关宿舍的窗户？”

    张伟一愣：“你怎么知道哪间是我的宿舍？怎么知道我没关窗户啊？”

    陈瑶也一愣，不由自主抬头看去。

    陈瑶抬头看，张伟也跟着抬头看，看着三楼的窗户。

    何英心里一个咯噔，知道自己无意中说漏了嘴，张伟奇怪她并不在意，看到陈瑶很关注的样子，她心里突然觉得很别扭，仿佛自己的基本权利或者说本应该属于自己的权利被剥夺的感觉。

    何英的心里一下子变得寂寥起来，漫不经心地随手一指三楼，说道：“还用问吗，三楼窗台挂着衣服，5个房间，窗户都开着……”

    何英说的很随意，很合乎情理。

    张伟一听，笑了：“你眼睛真尖，一来就看到了。”

    陈瑶看着何英的眼神，随即转移开，也笑了笑：“是啊，我都还没注意呢……”

    不知怎么，陈瑶立马就断定何英在撒谎，直觉何英一定早就知道张伟的宿舍在哪里。但是，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张伟和何英之前见过面，或者发生过什么，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这也是她的直觉。

    两种互相矛盾的直觉在陈瑶心头冲突、碰撞，弄得她心里烦烦的。

    张伟招呼大家进公司，小郭从后院跑过来，见了陈瑶和何英惊喜异常，特别是见了何英，分外惊异，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何英和陈瑶竟然还能在一起，更想不到她们二人会同时和张伟在一起。

    何英见了小郭也很高兴，特别是见了吴洁，喜欢得很，直夸吴洁漂亮。

    然后，小郭继续回后院去指挥放货物，张少扬也拉着小花去后面帮忙，张伟带着陈瑶和何英参观公司，先从一楼开始，再到3楼的办公室，逐间参观，边向二人介绍。

    最后来到张伟的办公室。

    “不错，张老板，公司不大，但是很像模像样，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很正规嘛——”坐在张伟办公室的沙发上，陈瑶夸奖张伟：“起步就很规范，真正的企业化运作，很好。”

    张伟有些得意，看着何英：“何英，你觉得如何？”

    “挺好的，”何英坐在张伟的老板椅上，轻轻地晃动着：“阿伟，自己出来晃悠了这么久，从北方到南方，又杀回到北方，终于有自己的公司了，祝贺你，好好干吧。”

    “造化作弄人啊，我本想去南方混，没想到混了半天，又灰溜溜回来了，还是被人家赶回来的，窝囊，他妈的——”张伟站在何英和陈瑶之间，看着何英：“嘿嘿……你以为我想回来啊，被迫回来的，哼哼……在南方得罪了黑道和白道，妈的……老子早晚还得杀回去。”

    何英：“哦……原来是这样啊，你这性格啊，熊脾气，毛躁，天天打打杀杀的，什么时候能长大呢……”

    何英的话里充满了疼爱和嗔怪的口气。

    张伟听了心里一荡，不由瞥了一眼陈瑶。

    陈瑶神色平静，若无其事，符合着何英：“是啊，怎么说就是改不了，不自觉的典型……”

    张伟稍微心安了些：“走，起参观职工宿舍兼公司招待所，去看看，今晚你们就住这里……”

    到了三楼，何英和陈瑶看了宿舍，啧啧称赞：“不错哦，标准间，你们天天住宾馆啊，待遇不错嘛……”

    张伟指了指一间房子：“何英，你今晚的贵宾间，挨着我的房间，你旁边那间小花住……”

    张伟安排了何英和小花的房间，却没说陈瑶的，自然陈瑶是要和张伟一起住的。

    何英笑了笑，点点头，心里闪过一丝不快。

    进了张伟房间，陈瑶一皱眉头：“乱，真乱，狗窝……”

    何英也笑了：“开着窗户都还有臭咸鱼的味道。”

    说完，陈瑶随手就开始收拾张伟的房间，何英也在一边收拾起来，二人都很自然，没有感觉什么别扭。

    张伟看了，觉得很刺激，两个女人都对自己这么好，一进屋就好像回到家一样，给自己收拾屋子，真有意思。

    女人总是干净的代名词，很快房间里就被陈瑶和何英打扫地干干净净，明窗净几。

    然后，陈瑶到卫生间去给张伟洗换下来的脏衣服，何英就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会。

    张伟和何英两人单独呆在一起，卫生间里传来水哗哗的声音。

    何英突然觉得自己又好像恢复了以前的心态，对张伟又产生了畏惧和顺从的心理，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仿佛自己犯了莫大的错误，等待张伟发落。

    张伟突然感觉何英此刻很像以前的样子，一副对自己唯唯诺诺，百依百顺，做牛做马的摸样，虽然已经离开了自己，却在自己面前仍然摆脱不了那种习惯。

    张伟看着何英低眉顺眼的样子，突然觉得何英很可怜，很叫人怜爱，不由又动了恻隐之心。

    两人沉默了。

    一会陈瑶出来，端着衣服：“这里的水池太小了，我去外面的卫生间去洗。”

    说着，陈瑶看了张伟一眼，端着衣服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张伟和何英。

    张伟看着何英，何英不看张伟，顺手打开电视机，眼睛注视着电视。

    张伟没说话，站起来，走到门口，关上了房门，然后走到何英身边。

    何英一下子紧张起来，瞪着张伟的一举一动，心砰砰直跳，不晓得张伟要干嘛。

    张伟坐到何英身边，带着粗重的喘息，何英紧张地屏住了呼吸，脸色绯红，不由闭上了眼睛。

    一会，没有任何动静，只听到拉动床头柜抽屉的声音，接着传来张伟的声音：“喂，何英，干嘛啊，闭眼睛干嘛，等我非礼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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