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雨姗接着说:“你今晚来,是不是为了老周倒手卖地的事情?”
这件事蒋雨姗果然知道,我转过头,眼睛盯着蒋雨姗,一字一句地问道:“这件事你果然知道,你以为江海市政府会让眼睁睁看着你们得逞吗?”
蒋雨姗摆摆手,最后抽了一口烟,摇下车窗将烟头扔出车外,有条不紊地说:“你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讲完。老周卖地这件事一直是他自己在暗地里操作的,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今天早晨在工地上,他跟我摊牌了,他认为江海的投资环境太恶劣,市民整体消费水平偏低,不适宜建设这么高档的山庄,要求将土地转让,将资金撤回滨河。如果我不同意,他就退股。”
整件事果然是一场有预谋的,我现在完全相信那天在黄口村了解到的情况,工地闹事是蒋雨姗公司内部人搞的鬼,真正的目的就是制造事端,然后以此为借口从项目中撤资。
我盯着蒋雨姗问道:“你同意了?”
蒋雨姗眼睛直视前方,沉默了一会才说:“说句老实话,我有点动摇。在商言商,不到半年时间前期投资利润翻一番,这么高的资金回报率任谁都不可能不动心。”
听到这句话我反而心里踏实下来,这也等于是说,蒋雨姗并不是老周的同谋,至少我自己付出的诚意没有被人欺骗。
我冷冷地说:“政府以低廉的土地使用权卖给你们,为的是拉动经济,安置就业人口,不是为了让你们倒手卖地。如果你们认为这种欺诈行为能得逞,那你就打错算盘了,没有人愿意做这个冤大头。”
蒋雨姗转过脸看着我,冷静地说:“我知道的,这样做虽然不违法,但违背起码的商业伦理,存在一定的欺诈性,我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因此没有同意老周的要求。我虽然是个商人,可毕竟是个女人,再多的钱对我来说只是个数字,我迫切需要的是一个归宿,这才是我回江海投资的初衷。”
我点点头说:“如果你真这么想我感到很欣慰,说明我没有信错人。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是和老周同谋,那我除了愤怒就只剩下寒心了。我最恨的就是别人把我当成一个傻瓜,利用我付出的真诚来来到自己卑鄙的目的。”
蒋雨姗说:“现在的问题不在我身上,老周以撤股为要挟我也很头疼,如果他退出,可能引发很严重的骨牌效应,其它几名股东对这个项目失去信心,联合起来要求撤资的话,我一个人是扛不住的。”
“扛不住也得扛,”我咬着牙说:“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市政府重点扶持的项目,你们一旦撤资,我们市政府的威信何在?我和覃市长以后还怎么混?我现在给你表明我的态度,你们人可以走,但资金必须留下,项目还要如期完工。”
蒋雨姗叹了口气说:“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既然是商业行为,就必须尊重商业规则,政府也不能用行政命令替代法律。公司的股东们如果联合起来针对我,我一个人是控制不了局面的。你应该很清楚,最初回江海投资我是抱着满腔热情的,又是搬家,又是搞这个私人会所,不就是为了在江海扎下根来吗。可是现在出了这么个状况,我们要想办法把问题解决掉才行。”
我低头想了想,抬起头看着蒋雨姗问道:“老周要转让土地使用权,接手的下家找好了没有?”
“应该是找好了,”蒋雨姗神色凝重地说:“这几天我感觉他上蹿下跳的,非常兴奋。而且他这个时候跟我摊牌,说明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和底气。”
狗日的周智慧,动作够快的,在我们的新政策正式出台之前必须阻止他。我沉思片刻,眼睛死死盯着蒋雨姗美丽的面孔说:“蒋雨姗同志,如果你是真心想在江海扎根,现在组织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蒋雨姗噗嗤一声乐了,她笑嘻嘻地说:“你有没有一点正行呀,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是不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我沉下脸,认真地说:“这样,你先不要跟他硬顶,表面上同意转让土地使用权,但无论他跟对方是以什么价格成交,你都要往上加价,多在合同的细节上做文章。总而言之,就是暂且稳住他,拖延成交日期,只要给我争取到时间,我就有办法对付他们。”
蒋雨姗迟疑道:“这可行吗?如果对方为了拿到地,我提出的条件他都答应呢,那我岂不是骑虎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