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头呷了一口酒,不知道如何应对。从余昔刚才的话不难想象,她这次来滨河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可是一个了断和心魔委实太吓人了。余昔对我而言只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一个难以释怀的情怀,可我在她那里却成了她的心魔。
余昔眼睛盯着我,目光炯炯地说:“你不是要促膝长谈吗,怎么这会儿倒哑巴了。”
我苦笑着说:“你说的太吓人了,又是心魔又是要了断的,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余昔摇晃着杯子里的红酒,幽幽地说:“这些年我感觉我的心一直没从大学时代走出来,人虽然老了,可心却一直活在那个时代,很多东西似乎就停滞在那里。几乎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想起那些年,每次想起来都忍不住想哭。尤其是今年开年后越来越严重,越来越频繁,我回过学校,可学校里所有的一切几乎都面目全非了。所以我才决定来滨河走一趟,也许见过你之后就能走出来。”
她这么一说我忽然有点明白了,一个原本感情细腻,情感丰富的女人,却常年压抑克制着自己的情感世界,缺乏宣泄的渠道。感情这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就好像人的欲望,越压制,反弹得越厉害,总有那么一天压制不住,来一个总的爆发,那爆发出的能量是非常吓人的。
想到这一点,我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余昔毕业那年,我坐在宿舍楼顶,遥望着对面的女生宿舍的夜晚,那一夜的记忆对我而言同样刻骨铭心。
我苦笑着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其实我又何尝不是。你毕业后不告而别,从此联系不上你,我感到特别失落,生活好像一下子没有重心了。那天晚上我坐在宿舍的楼顶,一个人喝光了一瓶二锅头,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第二天被明晃晃的太阳晒醒之后,我当时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一个时代结束了。”
余昔忽然泪眼婆娑了,她哽咽地问:“是因为我吗?”
我说:“当然,人生大多数时候就是这样,当它触手可得时,总以为还有时间;可当你发现真正永远失去它时,才知道心痛和后悔。”
余昔低着头,吸了吸鼻子,萧索地说:“嗯,当时我一直在等,等着你把那句话说出口,可你却总是逃避。每次我与你的眼睛对视,你总是目光躲闪,这让我好恨。离校那一天我告诉自己,如果你还不说,那就这样吧,从此之后我都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了。这个男人是个懦夫,是一个不敢爱的爱情逃兵,不值得我爱。”
这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当女人认定了一件事,意志会变得特别强大,特别坚决;男人却在这种事情上左顾右盼,往往就因为犹豫而错失了许多良机。不过在我看来,也未必完全是坏事,留下一点美丽的遗憾,在记忆中永远鲜艳亮丽,当爱情被生活煎熬绞杀,因而变得面目全非,那将是更大的遗憾。
我苦笑着说:“其实我这个人确实不值得你爱,你当年的选择并没有错。”
余昔突然愤怒了,她严厉地说:“混蛋!知道吗,就是你这种暧昧不清的态度毁了我!时至今日,你竟然还是这种态度!”
余昔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她板起脸来还真有几分威严,很像一个秉公执法的纪委干部。我解释道:“你误会了,我总觉得,两个无论再相爱的人,也会被时间打败。所谓爱情其实更多的是一种化学反应,时间久了,爱情就变质了,要么变成亲情,要么变得寡淡无味。多少当初相爱的人就是因为经受不起时间的考验,后来反目成仇。我们都是凡人,谁都跳不出这个怪圈。与其这样,不如留下点遗憾。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被这种感情困扰十年。”
余昔坚定地说:“可他们至少爱过,付出过,得到过,燃烧过,我呢?我什么都没有。一个女人,从来没有被人爱过,也没有爱过别人,你觉得这样的人生就真的美好吗?”
这句话说得好,是啊,没有经历过或许是更大的遗憾,可是这他妈的是造化弄人,难道真的全怪我吗?
我低下头,支支吾吾地无言以对。余昔站起身,站在我面前,用低沉却坚决的口吻说:“你把头抬起来,看着我的眼睛。”
我抬起头,与余昔的目光在空中四目相对,看到她的眼神坚定无比,神情中有一种不管不顾的狠劲儿。从她笃定的眼神当中,我看到了一股强大的意志,一种无坚不摧的信念。
余昔沉稳有力地说:“无论我做过任何事,我都会为我的行为负责,我做事,从不后悔。”
看到她如此坚决,我胸腔里燃烧起一股火焰,一种斗志,我恨恨地想:他妈的,既然这样,当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心思,让老子猜个屁啊。
余昔说:“你是不是在怪我,为什么当初我自己不说?”
我心里一惊,差点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女人难道有透视眼,看到我的心里去?
我说:“都怪我,我是个懦夫,一个可耻的逃兵。”
余昔说:“你这个懦夫,还像当年一样软弱吗?你在等什么?”
不能再等了,此时此刻还惦记着促膝长谈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我站起身,猛地抱住了余昔,恶狠狠地将嘴巴压在了她的嘴唇上。余昔闭上眼,伸出双臂,用力抱住了我的腰。
余昔的嘴唇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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