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有了光,然后有了形状,泛黄的画面如一部默片时代的古老电影无声播放,回忆充满杂乱的噪点,画面昏暗而温暖,顾铁看到一只手掌正在推开一扇门,那只手是纤细的、年轻的,那扇门是致密的、厚重的,门缝慢慢扩大,屋里的光线逐渐照亮晦暗的视野,孩子的眼睛看到了巨大的橡木书桌、茂盛的长青植物、书柜、酒柜与唱片架,一只水晶杯摆在书桌上,琥珀色的威士忌在杯底随风荡漾,有风从窗户吹进來,米色的窗帘轻轻飘摆,一张黑胶唱片在胜利牌电唱机上转动,这时候屋里应该回荡着迈尔斯·戴维斯的爵士独奏,可这段回忆并沒有留下声音,
记忆的主人走进屋來,踏着软绵绵的地毯走向窗边,轻轻一跃,跳上那张结实的扶手椅,一张二十九寸的液晶屏幕出现在眼前,孩子的手指滑过桌面,光滑的橡木书桌表面浮现出投影键盘的轮廓,屏幕亮了起來,湛蓝色充满视野,整个界面唯有中央的一个文本框在静静闪烁:“密码”,手指在键盘上跳跃,一串字符出现在文本框内,屏幕闪动一下,恢复成空白文本框的模样,一行小小的提示出现在下面:“ect dr. brandon bartholomew,(委员会执行委员长布兰登·巴塞洛缪博士)。”
孩子的手指再次在键盘上跳跃,这时窗外有什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或许是一只小鸟,或许是一声鸣笛,视野转向落地玻璃窗,手指不经意间扫过投影键盘,一长串字幕浮现在文本框内,
等一下,
记忆的主人将这个瞬间暂停,昏黄的画面静止了,坐在终端机前的孩子凝望着外面的世界,唱针读取了最后一个音符,将美妙的爵士电信号凝固在放大电路中,一切都已定格,唯有干扰回忆的噪点在四处闪烁,
等一下……
顾铁的意识逐渐浮出水面,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不知道自己是生存还是死亡,更不知道整整二十年之前的画面为何浮现在眼前,那是他九岁零七个月时发生的事情,那一天,他推开了养父位于奥地利萨尔茨堡郊外gtc总部大楼的办公室的门,他记得自己无意中开启了父亲的量子网络终端机,仿佛开启了魔盒的潘多拉,将灾难和瘟疫释放到人间,他的记忆将就此中断,二十四个小时之后,巴塞洛缪博士将自己送上开往中国的火车,从此10岁少年的人生会完全改变,
等一下……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回忆继续播放,是不是就能找到答案,顾铁非常害怕自己的过去,如同失去影子的人害怕走在阳光下,他不止一次回想那个瞬间,自己在键盘上无意中打出的一串字符,恰好就是养父终端机的登录密码,这件事发生的几率有多大,如果那不是概率论赋予的极端巧合,那么是谁向自己开启了量子网络,如果现在的整个世界是被庞大阴谋束缚的傀儡,那么2032年的那个时刻,是否就是一切阴谋的开端,
顾铁不想再看下去,想像鸵鸟一样将头埋进泥土,假装什么都沒有发生,但最终,他启动了那无形的电影放映机,像一个旁观者一样注视着二十年前的记忆,泛黄画面开始继续播放,孩子视野的角落有着终端机屏幕的残影,顾铁分辨出文本框里尚未被替代符替换的那串字母:“324s5drf6tyuhijmko,pl.[;/]’”,不存在任何意义,那确实只是手臂划过高灵敏度光电键盘留下的一串乱码,巴塞洛缪博士不可能将它当成密码,
这不是巧合,
孩子转回头,液晶屏幕充满视野,字符串隐去,湛蓝**面缓缓消褪,鲜艳的红色如潮水般涌上屏幕,忽然间,记忆开始晃动、闪烁,如同寿命已至尽头的老旧电影胶片,顾铁知道消失的回忆就隐藏在这段胶片背后,他沒有做什么,也无法做什么,只有静静等待,
“咔哒”一声轻响,仿佛古老的电影放映机重新开启电源,画面稳定了,一切变得明亮起來,幽幽的爵士小号响起,窗外的鸟鸣声、散热风扇的嗡嗡声、落地钟的滴答声逐渐填充了画面的空白,九岁零七个月的顾铁呆呆地望着终端机屏幕,屏幕忽然黑暗了,一个温柔好听的男声用极其标准的英式英语说道:“你好,顾铁。”
“你好,你是谁。”小顾铁左右看看,将目光凝在终端机的音箱上,“你是电脑的语音控制系统,还是虚拟人格。”虽然年纪不大,但智商超出常人的天才少年早已将传统ip网络玩得滚瓜烂熟,当时是2032年,距离量子计算机“创世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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