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现在人在横滨,沒有继续留在东京寻找女儿,才十几天就放弃,真不像你的作风。”顾铁评论道,
“我不是白痴,中国人。”浅田抬起眼皮冷冷地瞧了他一眼,“我做了一切能做的事情,如果在三天之内发现不了任何线索,那说明这件事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外,而我在千代田的大街小巷像寻血猎犬一样足足嗅探了七天,一百六十八个小时,沒有片刻休息,我找到了什么。”
“什么。”
“什么也沒有。”
这段对话之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会儿,抓起啤酒瓶喝下温热难喝的麒麟牌啤酒,
“该吃晚饭了,我來招待你,你可以看看电视。”浅田雄山站了起來,拖着步子慢腾腾走向厨房,叮叮当当地折腾起來,顾铁望着这个疲惫的父亲的背影,心中升起难以言喻的感受,谁能想到纵横世界、令gtc闻风丧胆的“水蜘蛛”浅田,这个高傲的琉球王室后裔,居然有这样绝望消沉的时刻,
他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球赛,二十四寸电视因为海边的湿气而老化严重,屏幕里的篮球赛看起來只是一堆五颜六色的色块在移动,好在沒过多久,晚餐就端了上來,这栋房子无论内外都很破败,唯有餐厅收拾得整整齐齐,榻榻米上摆着四人矮桌,浅田正把晚餐一道道端上來,
顾铁本來对独身老男人的厨艺沒抱多大指望,可看到餐桌上的菜肴之后小小地吃了一惊,盐烤竹荚鱼干、虾天妇罗、柴鱼海葡萄豆腐味噌汤、腌渍小黄瓜、小茄子和白萝卜、姜烧黑山猪五花肉,加上热气腾腾的白饭,
“令人印象深刻啊,老浅。”顾铁拈起一块天妇罗丢进嘴巴,竖起大拇指,
“别用那种古怪的称呼叫我。”浅田坐在餐桌对面,将筷子合在双掌间触动额头行礼,“人生就是修行,食是重要修行的一种,吃饭要记得感恩。”
“是是。”顾铁抄起筷子开始扒饭,“哎哎,这个米好吃,是越光米吧。”
“不错,新潟产的一级品,用炭火炉灶蒸煮的。”浅田淡然道,
“咦,这个肉好吃,吃不出什么肉,是鳗鱼吗。”顾铁夹起味噌汤里的一截不明物体,看起來有点像鸡脖子的形状,吃起來口感柔滑、味道清爽,有着來自海洋的天然美味,
“海蛇,海蛇料理是琉球料理的精髓。”浅田抿着嘴答道,
“……蛇吗。”虽然自称为中国人,不过顾铁还沒接触过这种异类食材,吃着有点心肝发颤,一只小碟子里乘着粘稠的酱色物体,闻起來有种奇怪的诱人味道,顾铁挖了一筷子放在白饭上吃下去,“喔喔,这个味道好浓郁,下饭正合适……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腌渍海胆内脏,将海胆的精巢和卵巢取出,撒上精盐腌制八个小时就变为糊状,是佐饭的佳肴。”浅田答道,
“……真是文化冲击呢。”中国人咂咂味道,由衷地感叹道,他用筷子尖敲一敲盛菜用的小陶碟,疑惑道:“这种陶器的色彩这么复杂,不像是上釉以后烧制的,是二次烧制吗。”
琉球人摇头道:“碟、鱼盘、饭碗、汤碗、凉菜碗、天妇罗碗,全部都是备前烧,备前陶使用稻田中的泥土烧制,不上釉,也不用彩绘,依靠天然的稻草火炎与稻田陶土的力量自然形成多种多样的纹理与色泽,是日本陶器中很重要的一个流派,今天因为煮了越光米,所以使用的是新潟县‘人类文化国宝’陶艺大师金重陶山烧制的备前陶,同一块水田中的泥土、稻草与稻米以这种形式重新相聚,是件令人感动的事情吧。”
顾铁呆呆地瞅着他,重新认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一亿玉碎”敢死队长,“也就是说,你家里收藏了很多陶器,用來搭配不同的料理。”
“当然,这是食之道中重要的组成部分。”浅田理所当然地达到,
“我敢问一句,这么一件陶器值多少钱。”顾铁指着一件造型别致的陶器问,这是一个呈现不规则四边形的小碗,碗壁很高,在上部裂成四瓣,呈现深红到浅黄的瑰丽渐变色,
“以价格衡量陶器是很低俗的。”老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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