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送来,仿佛无处不至,看戏之人便只有慈航剑斋,真不乏了威胁劝诱之意,以边不负的眼力,已经敏锐的看出了苏留适才动手只用了右手,左手拢在袖里一直未出。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越发显得苏留可怕之处,如果这是引人上当的诱饵怎么办?
苏留神念锁死了淡笑道:“亦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边不负,阴葵派真当本人好欺么?”
当下凌空遥发一掌,掌劲穿空破虚,跨过了十多丈的距离,如钱塘江潮汹涌而去。
“这小子简直不是人了...功力竟然深不见底.......”
边不负心里生出一股寒意,苏留连杀了上官龙,曲傲,再挫败吐谷浑人雄伏骞,不但没有半点亏耗,这一身的气势反而臻至一个新的巅峰。
修为至此,深明趋利避害之要的边不负自然不敢与之相抗,只是他要走也难,苏留的气机神念从一开始就锁死了他,这一掌丝毫不留情,根本没有放他逃走的意思。
他运起魔功,咬牙硬接了苏留这遥遥真龙一掌叠劲,胸口一闷,却反而借助这凌厉无俦一掌的力道,身子如箭矢般破空飞跃,口中发出一声尖锐难听低呼。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相见必有回报!”
魔隐边不负成名多少年,尚且是首次被人追的向丧家之犬一般,苏留出了这一掌之后,却凌风冷笑道:“走的掉么?“
倏然之间,一轮新月魔刀已然在手,
刀未曾出手,寂寥刀意便先在天地间伸展蔓延开来。
也在同时,苏留觉出了不对来。
此时的洛阳长夜寂寂,沿街多有灯火,照的人间一片昏黄色的亮堂。
然而这被灯火照亮不至于深浓的夜幕之中,有一个方向陡然昏暗了下来,好像是那些明亮的灯火在这一瞬间给一阵冷风浇灭,那是边不负所在之处。
“有高手伏在暗处,阴葵派做事果然是环环相扣,留有后手!”
苏留人就站在了高宅屋檐之上,心里一动,自入大唐之后,也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隐在暗处的这位高手,修为深至不可思议的境界,比之李密、晁公错与曲傲之流,稳稳的还要再高上一层。
苏留心意一动,似乎在风中嗅到了某一种奇异的香气,按刀叹息一声:“想不到,阴葵派的阴后竟然也在洛阳城里。”
昏暗潮水般褪去,温凉柔和的月芒再度显现。
那一轮新月刀身映照着月色,衬的银辉光芒清凉如水。
同样也照在一位衣饰素淡雅丽,脸庞深藏在重纱之内的女子身上,清风忽来,这女子迎风而立,身上衣衫轻轻飘掠。
这由极暗忽转明亮的过程,玄异至极,好似一个盲人乍然复见明光,苏留气机提起,便见得一道无线美好的身影和着月色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鬼魅般直闪了过来。
只看一眼,苏留便知道阴后祝玉妍的天魔诀魔功几近大成,这一出手非同小可,天魔大法催动,以无形而御有形,这一方小天地间都是不住呼啸的狂风骤雨,偏偏那玲珑美丽的身躯之外的数丈,却又诡异的风平浪静。
“今夜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边不负得了强援,简直欣喜若狂,登时便戾啸一声,身子诡异倒折,手里银环连闪,化作了一道银光投来。
天魔玄音震荡,只要苏留有一霎的离神,便要毙命在这邪道两大高手的合力一击之下。
只是这电光火石之间,光影错乱,苏留身影好似在无限的闪动,这屋檐上不知道有多少道白影横空,阴葵派的阴后祝玉妍,最擅将敌手拖入沉沦的泥淖之中,此时竟然失去了目标。
苏留身法幻变,凌波御虚而行,绝不在天魔步之下!
祝玉妍冷哼一声,忽觉眼前情景奇异瑰丽,脱出天魔气场之后的苏留,反身攻来。
“虎!”
他竟然长汲一口真气,夜色里有一道茫茫白气被他吞落腹里,那是天地间最精纯的元气,苏留吞了这一口白气之后,身周爆发出一种丝毫不逊她天魔气场的雄浑气势。
气劲相撞,爆发出惊雷沉响,威势直如江中惊涛骇浪,不可一世。
倏然之间,苏留与祝玉妍已经闪电般的过了一手。
这一招过手之后,两人身形交错,倏地倒退。
祝玉妍疾退,这便苦了一心合击的边不负,等他银环脱手而出的时候,心里便陡然一惊,知道自己出手的选择错误,周遭居然有无数锋锐细微的气芒如剑,正以苏留为中心,从四面八方迸射而出。
苏留便是轻掠飘退,也仍留有余力!
这万千剑芒无声无息便自苏留的穴窍之中逸出,铺天盖地的攒射,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边不负面容由白转赤,再由红转青,在夜色里显得格外的狰狞,咬牙道:“好......好一个白袍龙王。”
这句话一字一字吐出,竟似蕴含了不知道多么深沉的滔天恨意,只是边不负却不敢轻动,祝玉妍纤手轻扬,虚空按了一按,浅笑道:“竟然能将本门边长老逼至这地步,龙王无愧于五十年来最年青璀璨的宗师之称,今夜不知可否给玉妍一份薄面,放过他一次。”
“五十年来最年青璀璨宗师?”
苏留哑然失笑,道:“阴后可真会说话,那也罢了,今夜暂先饶他一命,日后遇着,必取他人头。“
“传言天魔策中的武功妙不可言,阴后将天魔诀练至极深境界,果然是魔门两派六道中第一人。”
“龙王对本门武功知之甚详,玉妍倒是觉得龙王自己也练就了一项圣门无上奇功呢!”
祝玉妍浅笑倩兮,充满了莫名神秘的诱惑意味,纤手掠了掠耳畔发丝。
“边长老,你先去罢。”
边不负冷哼一声,转身掠退,他今夜几乎被苏留惊杀,肝胆俱丧,心里自然大恨,但是此时哪有他说话的余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