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张狂傲性,言出必行,数日里果真大派喜帖,张罗婚事,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群豪熟人更是闻之百态,众议纷纭。有人祝福,有人不屑,有人不置可否,亦有人盛怒不息。
“胡闹!简直胡闹!”郭靖狠狠将手中喜帖甩到桌上,甚有怒气。他在厅堂里来回踱步,似对黄蓉责备道:“过儿任性妄为,难不成你那小师妹和洪、陆两位姑娘都不劝他?竟任由他乱来!”
“你冲我发什么脾气?”黄蓉瞪他一眼,颇有不满道:“过儿这性子你又不是不知,他敬我们喊一声伯父伯母,但凡事从来都是自己拿主意。连你的话,他都未必肯听,何况他几位义妹。”
郭靖被妻子反唇相讥,渐渐平静下来,歉言之后,不禁叹道:“唉,可惜莫愁不在了。不然的话……”他总是想着李莫愁,却又怕言多误会。稍顿,征求道:“蓉儿,你主意多,你倒是想想办法,我们总不能教过儿做出这等蠢事。”
黄蓉满腹心事,对当年绝情谷之事犹是不忘。她多有自责,自叹杨过此后行为,面上虽是平静,但实则内中更是叛逆狂傲,哪里还有什么话好说。
两人静默了一会,黄蓉才道:“靖哥哥,我倒是想问问,过儿帖子中提到的这位无忧姑娘,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你如此反对?”郭靖气道:“什么姑娘,是个寡妇!”他一言直出,不免有些伤人。转念一想,颇觉失态,又道:“其实我也是见过几次的。那位夫人是个郎中,医术高明,人也和善,在城南棚户一带,颇有些名气,不过……”
“不过什么?”黄蓉这些年几乎不关心杨过私事,此番听郭靖说了,倒也好奇。郭靖道:“只不过容貌奇丑,又是一个寡妇,还带着个孩子。过儿要娶她,这可真是……真是……唉!”他心中念着杨过的好,总觉得这般女子,是配不上他的。
黄蓉倒是更奇,反问道:“靖哥哥,这就奇怪了。过儿一向视高,怎会无缘无故要娶这女子,莫不是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郭靖道:“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就算是有,那也不能把婚姻大事当儿戏。”他说着又气,重提当年旧事,“当初他和龙姑娘虽然名份师徒,但总归郎才女貌。可今日,他却……唉,要是莫愁还在,怎能任他胡来!”
黄蓉又闻李莫愁之名,心中又是自责。她一边劝郭靖不要动气,一边心中却是想着:“既然是如此女子,那当有特别之处,说不准内中真有什么隐情呢。”她心思转过,却是温言道:“靖哥哥,此事先不急,待我问过小师妹和洪、陆两位姑娘,再来做打算。”见郭靖怒气渐敛,又宽慰道:“过儿虽说任性,但大事关节还是把握的准,我相信他这么做,定也有自己的理由。至于这位夫人,明儿我亲自去探探底。”
“也罢。”郭靖收了怒气,沉言道:“其实我也是想过儿过得好。自从莫愁去了后,这些年过儿都是一副人前假象,看着潇洒,实则让人心痛。若他真能寻到自己所爱,便是丑女寡妇,我也不会阻拦。就怕他一时冲动,误了自己,也误了别人。”黄蓉微微一笑,轻轻点头。
李莫愁自也听得满城风雨,心中虽有轻怨,但终究欢喜更甚。想着自己竟能和杨过如此婚礼,不免有些轻飘飘起来。彷如当初缺失,如今弥补了。她心中欢喜期待,倒也不再去医馆,而是躲在家中准备嫁衣,幸福模样自不必说。
这日有街坊来寻,只说病痛。李莫愁不及多想,便随之一诊,不觉前后片刻之差,竟教她失魂落魄。
“绝儿……绝儿……”李莫愁失魂轻喃,手中还捏着一张字条,却是写着:“若要孩子,于城外十里杏子林相见。”她不敢置信,怎得自己走开一刻,杨绝便教人掳了去。想来这些年自己避世隐居,毫无仇怨,端是不明所以。只是眼下情急,心系爱子,再不能深思耽搁,只得赴约。
她一路疾行,出城便起轻功,十里之地转眼便到。只是相约之地,哪有人影,一时心中忿恨,直暗暗骂道:“哪个杀千刀的贼子,竟敢掳我孩儿,若落到我手中,定教你生死不能。”但毕竟江湖老练,硬是不动生色,朝四下平稳发了话,“哪路朋友,掳我孩子做甚,请现身相见。”
一言送出,却丝毫不闻回应。李莫愁心思沉重,却不得不耐了性子,既到约定之所,便也顺天应命。她定定站在林中空旷处,凝神静气,警觉四周,端是枯等了许久。
渐渐日头偏转,夕阳下山,西边天上晚霞如血。
忽然,隐秘处窜出一条人影,玄衣斗笠,挺剑刺来。这一击来得突然,却也在预料之中。李莫愁脚步轻移,空手一拨,便稳稳化解了一招。只是心中一跳,暗自疑惑,“这剑招……”
不及思索,对手剑招又到。剑走轻灵,甚是精妙,眼前剑花缭乱,自己上半身已经尽数被罩。长剑一点寒芒,却是直直刺向自己小腹。
“什么?玉女剑法!”李莫愁足尖点地,飞身后退,心中惊讶道:“好一招冷月窥人。”不禁脱口问道:“什么人,竟会古墓剑招!”
对手并不答话,一招被化,又接一招。只见长剑轻扬,身形飘然逼近,尖峰已朝李莫愁下盘连点连刺,竟是一招“小园艺菊”。
李莫愁纵身避过,飘然落地,喝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会玉女剑法?”她此时心中惊奇,又系挂孩子,势要弄个明白,“我孩儿呢,你将我孩儿弄哪里去了?”
岂不料三招过后,对手不答不攻,身形竟是微微颤抖起来。李莫愁莫名其妙,却是喝道:“装神弄鬼,看掌!”她赤练神掌顿起,直直拍了过去。只是掌下留情,需要寻个答案,暗道先将人伤了,再来逼问。
哪知眼前人犹是不动不闪,却是发出呜呜轻嘤之声。李莫愁大为惊愕,掌风逼近,荡开斗笠面纱,竟是熟人面庞。
“凌波?”李莫愁失口叫出,强自收力。所幸掌力吐的不重,反噬不足伤人。她身形稳住,脱口便问:“凌波,怎么是你?绝儿呢,是不是你把绝儿带走的?你快说话啊!”
李莫愁连连发问,早早将一些事抛在脑后。洪凌波怔怔不动,泪流满面,不予回答她,却是一个急冲将人抱住,口中大叫道:“师父,师父!”
这一下来得突然,李莫愁心中“哎呀”叫一声,似是明白什么。不及开口,林中却是传来人声脚步。不及细看,已有人声哭道:“师父,师父!”
李莫愁回神,却是陆无双直直奔来。微跛一脚,神情复杂,见面即刻跪倒,连声又喊:“师父,师父!”她喊完两声,便是抱住李莫愁腿脚,呜呜哭出声来,“为什么不认我们,为什么!”程英紧随而到,双眼红润,默默瞧着李莫愁,温柔道:“李姑姑,真的是你吗?”
“你……你们……”李莫愁聪慧之人,已然将原委猜了个七七八八。心想三人竟为了探她底细,而假意掳去孩子。此时苦笑一个,道:“没想到还是没有瞒得过你们。”说完,便将陆无双扶起,温言道:“现在师父认你了,别哭了。”一句话说完,自己也是红了眼圈。
陆无双哭道:“师父,对不起。先前我骂你,打你,我该死,我该死!”李莫愁好好将她抱住,心中也是起伏,宽慰道:“你又不知道,师父不怪你。”话落,也是泫然欲泣。
洪凌波和程英都不说话,皆在一边抹眼泪。陆无双犹是伤心道:“师父,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又道:“你,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明明你就在我们身边,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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