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明军在进入天狼军大营的时候,差不多分成了两个阶段,首先是派出那千余名天狼军试探之后,出动了三万多弓箭手和火炬手发动火攻,然后在大火向北方扩展之后,陆炳,张常和朱武三部,分别从中央,左右的两个营寨攻入,将近六万明军,就是这样顺火冲杀,一下子攻破了三座大营。
而陆炳在进攻的时候,下令把后方大营里作为预备队的四万多人马全部押上,如此一来,除了张居正留在营中的那五千人马外,其他所有的兵力都冲进了天狼营,只是由于这个时间差,当第一批冲进火场的五万多明军杀到出三座大营,直扑天狼军的中军主营时,第二批的四万多援军也才刚刚冲进前营。
后面火势逆转时,也主要是把冲在前面的五万多明军给吞没,而后面的那四万多人,则是看到前方战况不妙,不战自溃,拼命想要从已经火势渐渐熄灭的前军大营逃出一条生路,而失去了指挥和作战目标的这几万散兵游勇,则成了吴惟忠所部三千铁骑最好的追杀目标。
两军营寨间这十里左右的芦苇荒原,尸横遍野,惨叫声此起彼伏,而天狼军的铁甲战骑,几乎每匹马的脖子下都挂了几个,甚至十余个血淋淋的人头,马上的骑士们如同来自地府的死亡骑士,高效而冰冷地收割着生命。
这四万多溃兵逃得满山遍野都是,他们只听到震天动地的马蹄声与喊杀声,尘飞飞扬间,血水与人头齐飞,也看不清对方来了多少骑兵,本来向南方和东方逃去的明军,几乎无人幸免,毕竟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
于是大片的明军士兵,纷纷向着西边的白沙河方向逃蹿,甚至不少人走投无路,干脆跳进了那冰冷的白沙河水中,月光照耀着那本来平静的湖面,只见成千上万颗黑压压的人头在湖水中扑腾,起伏着。
吴惟忠带着六百多骑兵,一路追到了白沙河边上,在这宽约十八里的河岸边,四千多具明军的尸体已经在战马的铁蹄下,与湖边那带着鱼腥味的淤泥化为一体,铁甲骑士们正来回驾驭着战马,踩踏着地上的尸体,以防有人装死。
他们甚至都不用下马割取首级,只消用那锋利的槊尖往地上的尸体脖子处一划,再用马槊一戳,那颗人头就被高高举起,血腥的骑兵把人头一拿,就着头顶的乱发打个结,往马脖子下一系,就是一个军功的证明了。
每个骑兵那恶鬼面当的后面,两点兴奋而充满杀意的寒光闪闪,这大概是他们这辈子杀得最爽,最痛快的一次了。
吴惟忠拉下了已经溅满了鲜血和脑浆的恶鬼面当,露出了那张凶神恶煞般的脸,其实他本不需要戴着面当吓人,在战场上,这位青面死神的尊容,恐吓人的效果完全不亚于那个面当,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他的马脖子下已经挂不够首级了,十余个血淋淋的人头压得那匹青花大马也抬不起头,而左右两侧的马鞍上,也各挂了七八个脑袋,一个个神色恐惧,可见他们在死前受了多大的惊吓。
一个副将凑了上来,笑道:“将军,这回咱们杀得可真是够爽啊,粗略看看,怕是已经杀了两万多贼人不止啦。”
吴惟忠点了点头,不过眼中的杀机一现,也不看其余方向还在零星进行的追杀战,不听那已经渐渐平息下来的惨叫声,北边的大营之中已经是一片火海,怕是不太可能再有人从那里出来了,他的唯一目标就是杀光从大营中南逃的明军,现在看起来,除了跳进河里的这一万多人外,基本上已经算是完成了目标。
不过吴惟忠仍然摇了摇头,一指湖中的那一万多颗此起彼伏的人头,冷冷地说道:“不,这里还有不少敌军,我们还得尽可能地多杀他们才是,传令,所有骑兵来这里集中,用弓弩好好地招呼他们!”
那副将恍然大悟,连忙应了声诺,很快,二千五百多铁骑就在河岸边排开了一字骑射阵,这些弓马娴熟的骑士们,终于有机会展示自己的射术,人人挽起了强弓硬弩,对着这一片片的黑色人头,纷纷瞄准射出。
几乎每一下的弓弦震动,都会响起一声惨叫,换来的是一个脑袋的洞穿,离岸百步之内,一片腥红,更多的明军将士们见势不好,纷纷把头埋进了水里,可是在这夜深水急,风大浪起的情况下,往往是下去了,就再也上不来。
小半个时辰不到,那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头,就多半变成了泡在腥红色湖水中的浮尸,身上插着箭枝弩矢,大概只有两三千水性极好的漏网之鱼,才靠着过人的水性游出了弓箭的射程之外,向着宽阔的湖心游去。
吴惟忠再一次拉开强弓,一箭飞出,又是把一个近两百步外,正在奋臂向外游的明军射了个通透,他的嘴里喷出一口血水,很快就翻了个身子,变得仰面朝天,随波逐流了,只有脑袋上给射穿的那枝箭杆,还树在湖面之上,血淋淋的箭尖上,鲜血与白花花的脑浆混在一起,被月光照耀,现出一丝诡异的恐怖气息。
周围的几十名吴惟忠的部曲亲兵齐声喝彩:“将军好箭法。”
“吴将军神箭!”
“将军,你的这一招神箭绝技,什么时候能教教小的啊。”
吴惟忠面带得色,收起了弓,笑道:“叫你们平时好好操练,战场上总用得着,看吧,这一下就能多射中远处的敌军,多有斩获。”
那副将嘟囔了一句:“唉,可惜啊,这些尸体都是在湖里的,没法割取首级,也算不得军功啊。”
吴惟忠的双眼一翻,沉声道:“慌什么,没船不会自己造吗?东边不是有片树林,现在赶快砍伐了去造小船,然后下湖捞尸体去,动作要快,要不然这些死鬼给湖里鱼虾吃了,就无法算人头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