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确实有士兵的家遭受了泥石流灾情,如今庄稼被淹,家中缺粮,半大的孩子被不幸冲走。
他已做了安排。可仅仅是安排,够吗?还有那么多他不知道的士兵家里,又发生了什么?朱渔本来慷慨激昂,却莫名哽了,“我,几日前被泥石流差点淹死!你要问我哥哥逃跑是为了什么?他是不放心我!是他把我从泥石流里救出来!他没想逃!他就是想回家看看,看完就回军营,但你们把他
抓了!还不给人辩解的机会!大人,你们说,这人是杀得,还是杀不得!”
魏佐抬头看那姑娘,见她泪光闪闪,极力掩饰激动的情绪。显然她并非撒谎,的确是刚经历过灾难的人。
他心中有些动摇,可军威又岂能儿戏?今天放过此人,那明天的逃兵又该如何?哪家没有点事?哪家没点情煽?
个个都这样,这兵还怎么带,这仗还怎么打?
朱渔沉声道,“大人,不瞒你们说,我不是我哥哥的亲妹妹,我是他打猎的时候捡来的。他自己的亲大哥,几日前被泥石流当场淹死了……”
台上台下都一片震惊,这么巧,不是编的吧?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从人群中站出来,清咳一声,颤颤悠悠被人扶上了台,“大人,我能证明这姑娘说的全是实话。我是碧容镇桂花村的老村长,大家都叫我郭六爷。说来惭愧,这绑着的逃兵郭小六正是我
们村的孩子。他之所以心里放不下家里人,最主要是,你们今天看这姑娘十分机灵,其实在泥石流发生之前,她……唉,她还是个傻姑娘,什么都不知道……”
郭六爷这一扯,就扯远了,跟讲话本似的。
奇怪的是,竟无人拦他,都听得津津有味。
朱渔见火候差不多了,赶紧递上联名书,“请大人过目,这是我们桂花村村民的联名上书。”
亲卫上前接过,递到魏参将的手上。
魏佐低头一看,哟,还挺像样。白纸黑字作保,又是印章又是手印搞了一大堆。
他缓缓抬起头来,“这是你想出来的?”他目光锁定朱渔,视线黑沉锋利。
他是出了名用目光可杀人的那类。在其视线下,很少有人绷得住,就更别提谁敢和他对视。
终于,他碰上了一个。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明亮干净,一如洗净的天空。
朱渔与魏佐的视线隔空相撞,虽感受到一种凌厉骇人的切割感,却并未退却。
不止不退,还持续与之对视,“是谁想出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桂花村有这么多村民肯为我哥哥求情作保,老村长还亲自来到刑场,足以说明我哥哥并不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
随着她话音落下,人群里站出来一拨人,全部跪倒在地,“求大人开恩!”
那群人正是桂花村的村民们,由郭六爷带头前来助阵。
看到这场面,朱渔十分高兴,情绪更加激昂,“我西凌儿郎不能死在自己人刀下!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此话像一颗火星,彻底点燃了百姓民众的情绪,“死在战场上!死在战场上!”另一个监斩官朝魏佐凑过去,“怎么办,魏参将?”